說話間,忽然有一彪騎兵輕易踏過一處剛剛搭建好的浮橋,徑直衝向對岸,打著旗號,竟然是羅字旗。
“羅術嗎?”錢唐微微詫異。“秦寶這姨夫也不知道是該誇他有勇,還是嘆他無謀……但之前幾日表現,也不像是無謀之輩啊?反而有些狡猾。”
“不像是羅術。”呂常衡探頭去看。“這面旗子沒有鑲邊,規制不足,不是正經將旗……是他兒子吧?”
錢唐恍然。
下一刻,數萬之眾的目睹之下,那百餘騎幽州甲騎徑直衝向了那群奇怪的黜龍軍輕騎,而且遠遠便有足足七八名奇經高手釋放出了真氣來,隱隱有結成一個微小真氣軍陣的意思,為首者更是直接挺槍,斷江真氣附在長槍之上,突兀伸出近丈,端是氣勢非凡。
只能說,不愧是將門龍子。
然而,雙方相隔百餘步的時候,那股黜龍軍的輕騎陣中忽然間便也釋放出了真氣,真氣五顏六色,旋即捲成一體,遠比那百餘騎幽州突騎的真氣更加盛大,也更加偏於實質,卻只是灰白色,像一團彷彿有生命的雲霧一般。
這還不算,真氣大陣形成,而且強弱分明,那些甲騎猝不及防,慌張減速,但馬勢難收,只能隨為首者奮力偏向一側。也就是勉強相隔著幾十步調頭的那一瞬間,黜龍軍陣中真氣波盪,一道兩三丈寬的真氣波浪在上午陽光下宛如一道灰白色閃電一般,忽的劈了出來。
為首三四騎將將躲過,身後卻有足足二三十騎之眾整個受了這股真氣掃過,當場人仰馬翻,生死難料,剩餘幾十騎更是再無維持陣型的勇氣,直接掉頭就走。
一擊之威,恐怖如斯。
且不說場下觀戰者如何做想,只說當事人羅信逃的一命,也只覺得生死一瞬,卻是瞬間熄了多餘念想,一意逃命而已。
所幸,對方並未追擊,甚至主動散去了真氣,只是繼續觀望。
回到馬臉河這邊,羅信回到父親跟前,卻並未向父親請罪,反而是滾鞍下馬,朝就在父親身側坐著的一人下拜:“末將無能,慚愧萬分,請大將軍治罪。”
那人自然是薛常雄了,聞言也只是豪爽大笑:“無妨,誰能想到黜龍賊這般小氣,全夥高手盡出,卻連旗幟都不打一面……灰白色真氣,必然是張三賊的寒冰真氣做了陣底,並親自出手?”
“必然如此。”羅術替兒子回答。
“我知道我家老二怎麼死的了。”薛常雄幽幽一嘆。“這事真還怪不得錢唐錢府君,之前有些錯怪他了。”
眾人皆不知該如何接話。
此時,薛大將軍復又左右團團來看:“爾等聽著,黜龍賊不可輕視!”
“大將軍所言甚是。”陳斌先開口,其餘諸將紛紛附和,同時思索如今繼續順著大將軍心意撤下去。
但下一刻,薛常雄復又站起身來,徑直拔出腰中一柄直刀,睥睨左右:“但今日既是要作戰,且已經議定接戰後輪番進攻,奮力突破之策,又怎麼能畏敵不前呢?傳我軍令,河間軍十五位凝丹以上高手,四位在身後四城,著薛萬全鎮守後軍,陳司馬監督中軍,兩位郡守與兩位幽州援將壓陣,其餘九人,一刻鐘內,各帶五名奇經以上精銳,來此旗下,且隨我小試此刀!為全軍開路!”
眾人各自一凜,轟然聽令。
須臾片刻,果然諸將彙集,薛常雄毫不猶豫,只號令親衛打起自己的行軍總管將旗,手持直刀,親自躍馬而出,乃是片刻不停,打馬過了馬臉河。
非只如此,過河前,薛常雄身上還只是尋常甲冑模樣,走過浮橋,身上輝光真氣便已經激盪起來,宛如一輪人形大日,四面照射,身後諸將群情鼓舞,各自釋放真氣,迅速結成了一個雖然規制極小,但質量極高的真氣軍陣。
身後其餘數萬之眾,早已經看的呆了,錢唐的臉甚至都無端看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