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剛剛來到南營,手下都尉便早早來迎,並彙報告了他一個意外的情況。
“有人要請降?”張世遇略顯詫異。“城內的賊軍還是城外的賊軍,城外之前不都是自行逃散嗎?”
“是城外,但那是之前沒結冰,馬臉河的水到正午還能受的了,而且都是小股,沒有這一波人多。”都尉的言語像是在嘟囔什麼。
張世遇點點頭,表示理解,順便再問:“多少人?什麼來歷?怎麼個說法?”
“三千人,高雞泊那邊的,為首的姓竇,清河人,手下多是清河、信都一帶的,他本人也是做過郡吏的,算是來歷清楚,手下綹子首領也多類似……說要是準的話,他直接帶三千人入我們指定的營盤,只求活命。”都尉趕緊解釋。“訊息過來後,大家頗有爭論,只等府君來做主。”
張世遇再度頷首,然後就在營內停住腳步。
他很清楚所謂“頗有爭論”是什麼意思,包括眼前這位都尉的意思,其實就是大家都想招降下來。
原因也不言自明。
說白了,地方州郡裡跟河間大營是天然不對付的,沒人願意把郡裡的錢糧什麼的平白繳納給那些軍鎮,也不樂意看到地方豪強大戶直接跟軍鎮發生關聯並藉著軍鎮保護拒絕服從地方,更沒人喜歡軍鎮“清理”地方時的作態。
這是天然的矛盾和對立。
但是沒辦法,州郡的力量有限,面對著高士通這種大股流竄叛軍,根本就是無可奈何,遑論這般狠厲的黜龍賊,所以還是隻能指望著軍鎮。
這種情況下,地方上本能追求一些自己的軍事力量,就屬於某種理所當然了。而這一次這個姓竇的,條件意外的好。
三千人不多也不少,便於控制是所謂新附的河北本土賊軍,連城都進不去,面對這種局勢起了心思合情合理而且熬過了之前兩年掃蕩活下來的,也應該是有點本事的甚至做過郡吏,部眾上下都在河北本地人眼裡算是“來歷清白”。
張世遇猶豫了一下,放在昨日他很可能會拒絕,但是剛剛從薛常雄那裡離開,帶著對薛氏父子的不滿,他也覺得自家應該保有足夠的實力才對……或許面對黜龍賊這種狠角色還是不夠,但處於劣勢和防守狀態下,有比沒好。
尤其是馬上就要撤到北面,需要有立場堅
定的人抵抗黜龍賊和高士通的那些賊軍……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明天一移營,人家未必願意降了。
“讓他本人不帶武器,孤身來見老夫一次。”張世遇看了眼日頭。“中午之前來見,否則就不談了。”
說完,張太守再度衷了下身上的大氅,轉入營內自己所居的小院去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相隔百里的正西面,平原郡安德城,說不清楚對張行率黜龍軍離開是如釋重負還是失望的錢唐也接到了一個意外的訊息。
“誰來了?”之前還在為滿城潰兵而無力的錢府君詫異至極。
“我家曹府君,率郡卒五千,此時應該已經過界了。”來彙報的清河郡吏正色奉上一紙書信,然後就堂下昂然來言。“他說,黜龍賊非比尋常,所圖甚大,此番似乎是想在在渤海決戰,一勞永逸,奪取渤海。而若決戰,一點一滴的力量都是可能決勝負的,當此之時,還請錢府君萬萬不可拘束於一城一地之得失,一郡一州之利害……所以,他請錢府君務必儘量收攏郡卒,然後扔下城防,隨他一起向東支援!”
錢唐怔了許久,一時無言。
倒是一旁的呂常衡,率先感嘆起來:“都說河北英傑多,今天才知道,所言非虛。”
PS∶大家晚安,想念本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