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師要“面毆之”,怕是比什麼威脅都來的直接。
興奮至極的張含張相公帶著虛浮的腳步來到南衙,看到貼在門上的奏疏,愣是沒敢進去,最後只能兜兜轉轉,黯然轉回民部,同時上書自請仍歸侍郎之職,依舊承擔大金柱的籌備工作。
於是,聖人的旨意再度來了加民部尚書領門下省侍中張含金紫光祿大夫,併發伏龍衛十員,隨行宮禁、坊市、家院,以作大金柱修建期間的護衛。
張行本來看熱鬧看的正舒坦呢,稀裡糊塗鍋就砸到頭上了。
“誰去?”
高督公沒有帶著聖旨過來,也沒有擺架子,只是抵達白塔,匆匆明來意,便左右來看,狀若不耐。“難道要請一張正式旨意來嗎?你們可是伏龍衛,聖人的意思,難道還能躲得開?”
當然躲不開,但是對上當朝皇叔、理論上的頂頭上司和大魏第一高手,誰也都心虛不是?
“敢問高督公。”
白有思莫名不在,張行無奈,只能在塔前出面拱手。“這件事是要分出十名定員,還是隻讓伏龍衛派人就行,可以自行調配?”
“隨你們怎麼辦。”高督公也不動彈,只是立在原地,顯得愈加不耐。“反正得速速回旨……多出來的後勤物料、津貼,直接填個表送北衙那裡去,絕不會出岔子。”
意思很明顯了,聖人旨意第一,麻溜的遵旨怎麼都好,別想找任何藉口,或者往北衙推一絲一毫的責任。
“既如此,就輪番執勤吧!”張行回頭相顧自己身後幾名白綬。“新排個執勤表來,後勤物料、津貼也要往北衙送……讓秦寶帶八個人,現在跟我去。”
高督公聞言一怔,終於失笑:“別人倒也罷了,張副常檢不怕被中丞給撕了?”
“中丞不是那樣的人。”張行平靜以對。“再了,便是有不妥,眼下常檢恰好不在,我為副手,也不能躲在他人身後。”
“果然好膽色,不是虛名來的拼命三郎。”高督公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終於點頭。“那咱們走吧……你本家相公還在等你呢。”
狗屎的本家相公。
張副常檢心中暗罵,嘴上卻愈發高姿態起來:“為君效力,不敢惜身,高督公六個人帶路,我們集合完就去。”
“無妨,我親自帶你去。”高督公只是含笑俯首。“為君效力,你都不敢惜身,我一個北衙的督公,難道就敢惜身?”
“張三哥,韓白綬問你要不要著甲?”等待期間,周行範前來彙報,卻是面色發白,儼然是真的害怕會出事。
“著個鬼的甲!中丞難道是對頭嗎?”張行無語至極。“你問問老韓,怎麼不帶伏龍印?”
小周醒悟,狼狽折回。
而高督公只是含笑不語。
然而,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這一遭的,張行便是有一萬個想罵娘,也只能在片刻後帶著秦寶和其他幾個伏龍衛,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去了。
臨近中午,紫微宮端門內,大內之外,南衙議事堂小院門前,並無他人,只有位階實權皆已經到當朝極品的張含張相公一個人一身紫袍,卻又束手而立,低頭不語,宛如一個被懲罰的官僕一般。
這位紫袍官僕身前的小院大門上,赫然貼著一封去了封皮的簡單奏摺文書,宛如另一個世界裡的如來佛祖揭帖一般鎮的他寸步不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