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頷首,單大郎更是起身讓賢,表示杜破陣杜盟主要來,必然要居於他之上的……其他人更不必說,瞬間十八人便同意了十六個人,認定了杜破陣和他的親密副手輔伯石一定是黜龍幫的大頭領,而且杜破陣一定是頭一位的大頭領。
絲毫不顧人家淮右盟一家的地盤、實力和產業,早已經是什麼黜龍幫草臺班子的好幾倍了。
這種情況下,被夾住的馬氏父女也只能不吭聲。
接著,李樞也毫不客氣的點了紫面天王雄伯南的名字,上下也都無話可說……而單大郎這一次雖然稍有遲疑,但還是主動又讓了一次位……沒辦法,紫面天王不光是跟李樞、張行都有交情,還是老牌凝丹,修為、聲望擺在那裡,交遊也廣闊,不得不服的。
尤其是此間眾人。
李樞剛剛露了一手,不確定是不是凝丹或成丹,張行只能猜度是任督二脈俱通,凝丹在望……其餘人等,只有一個單大郎隱隱在凝丹的關節上,剩下如王叔勇、徐世英、王振、周行範、牛達都只是奇經修為,委實需要雄伯南來充實高階戰力。
再往下走,說到如何去聯絡登州名聲好大、據說已經是凝丹修為的程大郎,說到了東郡兄長當法曹、弟弟做道上生意的翟氏兄弟,說到了鉅野澤裡的一堆潰兵首領,說到了沂蒙山的知世郎王厚,說到了紅山賊大刀王虎臣,說到了河間的郝義德,說到了太原的十三堡聯席大首領破浪刀洪長涯,說到了高雞泊的竇立德、孫安祖,說到了渤海的高士通、孫宣致,懷戎的東齊國姓二高……單大郎卻都沒有再讓了。
無他,這些人,要麼單大郎自詡本領、名望、實力只高不低,要麼就是之前說的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那種椽子,要麼就是太遠沒有意義,只是提個名字。
甚至,說到就在黃河對岸的張金秤,張行和李樞反而討論一致,認為這個人非但不能納,還要主動驅除,不許他進入黜龍幫的地盤。張三郎甚至提出,要找到機會宰了此人立威……原因再簡單不過,此人雖然之前就是清河的豪傑、任脈通了的修為高手,可年初做賊之後,肆無忌憚,殺戮無度,兩月前,他更是在河北首開義軍屠城之先例。
這種人,莫說張李魏三人不納,便是黜龍幫此時的根基,也就是一夥子東齊將門之後的濟水上游豪強,也都覺得不能接受。
實際上,張行一路行來,放棄了以潰兵逃人為主但卻有無數機會的沂蒙山、鉅野澤地區,轉而選擇了在王五郎這裡立旗,可不僅僅是擔心那兩個地方會首先遭到魏軍打擊,也有那兩個地方的紀律水平太爛,首領素質太低的緣故。
相對來說,徐大郎王五郎這些人,雖然也是典型的封建時代反動派了,但也的確在個人素質上,組織能力上,包括眼光格局上,遠超那些匪首。
跟這些人說道理、立規矩,總還是能聽進去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算是正式了結,接下來自然是傳統節目,所謂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酒肉當然是王五郎家的,他倒是出的痛快。
而酒宴剛一結束,傍晚之前,馬勝父女便主動來尋張龍頭告辭了,只說明日一早便走,來尋張三哥道別,並做請教。
“那就回去吧。”
張行似乎早有預料,卻是直接在自己所居院落中見了對方二人,然後直接指了王振。“讓我兄弟明日跟你們一起走……然後他自去芒碭山立業……我就不寫信了,省得給你們杜盟主添麻煩,讓他記掛心上,送些財貨、物資過去。”
馬勝是個懂得形勢的人,知道自家是因緣際會,碰到了這些奢遮人物和事情,也不知是福是禍,所以凡事只是低首,全無二話。馬平兒雖然年輕些,對很多事情都躍躍欲試,可私下對上這些年輕的大豪或者大人物,卻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也不多言的,只想著回去後如何與夥伴說今日事,再想著如何能回來參與進去。
“三哥。”倒是王振,雖然早與張行有了說法和約定,此時卻也添了幾分感慨。“我是個混人,但咱們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還請你放心,凡事不給你丟臉……可明日就要分開,此去芒碭山,你可有什麼言語叮囑?”
張行看了馬勝父女一眼,倒是顯得坦蕩:“其實就是之前那些言語,淮右盟當然是半個倚仗,但這個幫派的生意太大了,地盤也大,人也多,裡面不止是杜破陣,還有許多其他人,這些人有些是軍將背景,有些是海商背景,還有些當地的土豪、水匪,如今又都跟靖安臺有明面上的往來……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收到淮右盟的聯絡,心裡先提防個三五成!”
王振連忙點頭。
而張行復又來看馬勝:“馬護法,這話也是說給你們父女聽的,更是說給杜兄來聽的……你們也要小心淮右盟,便是杜兄也要小心淮右盟,除非他能全盤控制局面。”
馬勝這一次沒有敷衍和躲閃,而是認真應聲。
送走了馬勝父女,張行又在院中坐了一會,果然,徐大郎又在天黑前主動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