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叔勇說到此處,稍微一頓,也將目光牢牢定在張行身上,然後伸手示意:
“張三哥,你沽水為天下除害,海內敬仰,雖說年歲不是最高,卻足可當此首位,還請上座。”
張行含笑上前,直接走到主位跟前,然後猛地駐足回頭……徐大郎早早去看李樞,等到此時,本能又去看單通海……他曉得,單通海此人萬般都好,就是喜歡計較這些虛名虛位,必然不甘位列王五之下,不過若是單通海只與王五計較,不計較這裡,自己也就麻煩了……他是沒法給救命恩人張三郎弄說法的。
然而,張行立在上方,看了堂中烏壓壓一群人,確實早有準備,卻又直接走下來,將措手不及的魏玄定給從人群裡拽了出來:
“魏公!魏公!此地你最年長,又智計最高,請你來做首位。”
魏道士自己都懵掉,遑論其他人,而更讓人心驚的是,那李樞好貴出身,此時居然也走下來,將魏道士另一隻胳膊拽住,誠懇來言:
“魏公,你若不坐這個首位,便是負了今日大義!請你上座!”
魏道士何其聰明的人物,即刻醒悟,卻只能苦笑,任由兩名負海內之望的反賊將他架了上去,坐到了主位上。
接著,張行再與李樞在首座前相對一拱手:“李公,咱們兄弟齊心,勢要做大事的,就不必搞那些小把戲了,省得為天下英雄笑話,你年長居左,我居右……日後,你便是我張三郎的兄長,再不稱李公,喊你一聲李二哥。”
李樞點了點頭,然後二人便直接轉身,各自在左右首位上落座。
這一幕太快,其餘人全程只是愕然。
接著,坐在右側首位的張行只是屁股一挨,便復又起身,然後當堂指指點點起來,連續安排不斷:
“王五郎,你是本地主人,又是首倡聚義的豪傑,你來我手邊坐下;
“單大郎,素來聞你名頭,是濟陰郡本地的大豪,請你居於李公身側首位;
“馬大哥……你不要推辭,也不要躲閃,你雖只是淮右盟護法,卻是替我那兄弟來的,淮右盟上萬丁壯,乃江淮第一大幫,便是他不來,按照他的江湖地位以及與我張三郎的關係,也要有他一個椅子,就請你暫替你家盟主坐到王五郎身側來;
“徐大郎,你也去單大郎身後去坐吧!
“至於其餘兄弟,衝著我來的,順著王五郎來的,吃淮右盟一口飯的,都到右側來坐;跟著徐大郎、單大郎來的,都去左側來坐……多了少了,自己做個平衡,使左右位列相等,切莫為了區區座次壞了和氣,耽誤了大事!”
隨著這番言語,王五郎和單大郎早已經紛紛拱手,振奮落座……他們求得不就是這個嗎?
便是馬勝,先被徐大郎夾住,又被此時張行給指定,也根本沒有半點能力,只能心中嘆氣,面上含笑,老老實實坐了。
倒是徐大郎,心中卻早已經醒悟過來——自己真真是小覷了人,只以為李樞必然會主動出來與張行做爭端,將事情抑制住,卻不想,人家只是門前三言兩語便已經妥協成功。
什麼叫做大事的人?
自己如何與這兩人相爭相別?
此時此刻,只恨自己未曾想明白,張行迫不及待要拿名氣換成實利,李樞又何嘗不是?平白在兩面一起失了臉面。
接下來若是商定起兵,自己怕也是真要一心一意做個反賊將軍了,只可惜,到時候家業也要散了,父親那裡也難交代。
都怪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