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進入河東後,隊伍整體上的防護嚴密程度也明顯下降了一籌,這就是一點點細微的敵人與朋友的辯證關係了。
只能說,到了大宗師這份上,就算是人家一聲不吭,你也不可能真的裝作對方不存在的。
當然了,張行願意接這個活,也有這位張姓大宗師本身被公認水平最不行有緣故——書院夫子,哪怕是砍過人的夫子,也肯定比什麼教主好說話一點,水平應該也更次一點。
這一點,從對方曾經猜錯自己身份便可見一斑。
西巡隊伍向北,逆著汾水一路溯源向上,而張行則向東來到涑水,逆著涑水向上…一隊金吾衛,兩三個公公,
幾盒禮物,馳馬而行,哪怕是刻意放緩了速度,也不過四五日便抵達了張氏祖庭所在的聞喜。
秦寶沒來,跟來的是小周,未免多話。
“真是奇怪。”小周遙望山上的書院,言語奇怪。
“哪裡奇怪?”張行無語反問。
“張氏祖庭在聞喜縣北,自家有棵祖宗公子針從紅山遷移過來時種下的神樹,那是黑帝爺和白帝爺之前的事情,
算起來已經兩三千年了,據說冠蓋如雲,張夫子不在北面自己老家樹下建立個神樹書院,為什麼來這裡建了個南坡書院?”小周言之有物。
“那就去問問唄。”張行想了一想,只能隨之而笑。
他怎麼可能知道?
眾人旋即離開大路,朝著南坡登山,山上的書院聞得是聖人使者抵達,如何敢怠慢?一時間鐘鳴陣陣,立即有數百名學生打扮的人在部分身份不明的年長者帶領下列隊來迎。
只能說,無論什麼時候,學生都是充點門面的最好工具人。
不過,這不是還有個大宗師在上面嗎?再加上張行跟張氏無仇無怨的,也沒有拿捏誰的意思,此行只是出來躲清靜,自然不會狐假虎威。所以,稍作迎合後就直接上了山,進了書院,同時主動請求對方解散了學生,萬事以簡略為上。
來迎接的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很快,學生們便散去,一行欽差便被另一個年長之人帶著,直接迎到了書院後方一處依山而建的二層簡單樓閣內,然後其餘人留在外面,張行則捧著禮物入內,立即便見到了大宗師本人。
一見面,張行便曉得,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這位文武雙修、筆戈雙絕,身後還有天下第一名門相輔相成的大宗師是對朝廷威脅最小,而且很可能是實際修為最低的一位了因為年紀太大了。
鬚髮皆白,老態明顯,再加上受過傷的說法,便是有大宗師的修為加成,也委實已經到了凡人的極限。可想而知,如果不能證位成仙成龍,超脫凡俗,那這位張氏夫子怕是真要成為近些年第一個除名的大宗師。
而想要成龍證位,何其難也?!
已經多少年沒有過現成例子了?司馬二龍的綽號怎麼來的?
“替我回稟聖人,就說老夫感念他的牽掛,十餘年未見,難得他還有這份心。”一番交接和通報之後,張氏老夫子側扶著一個只到腰間的矮几隨意開口。“禮物老夫收下了,願他行程順利。”
張行趕緊答應,並再度鄭重行禮。
到此為止,這次出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沒錯,這就完了…沒有人質疑張老夫子的失禮,沒有人嫌棄張老夫子話少,因為對方是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