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半年,首先他有自己的生活,要求生、要吃飯、要工作、要火併、要買柴、要殺人、要餵馬的,剩餘的時間才能用來滿足自己好奇心,而這個好奇心,理所當然的還是放在了真氣這個最讓他敏感的點上。
但是,可能是因為前世整日坐在電腦前,養成了類似於鍵政的那種手高眼低,他總是看歷史書,總是思考這個世界的地理變遷,總是注意哪些神怪真龍的傳說,總是在意真氣對這個世界的政治、宗教格局的影響,也就是說,他總是更在乎那些高階的、大的方面,然後卻總又低估真氣對社會層面、文化層面的現實意義。
這種東西,理論上都是能想象到的,甚至是經常聽說的,甚至能切身接觸的到……比如這個世界過於突出的任俠風氣;比如山寨、幫會、門派、莊園的廣泛存在,直接產生了新的經濟邏輯與形式;還比如邊疆地區的村社尚武軍鎮文化……但這些大略可以稱之為江湖氣的存在,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給張行帶來一種從視覺到心理,所謂由外而內的、明確的、徹底的震動。
任誰看到這一幕,會敢說這不是一個江湖世界呢?
就好像剛來這個世界點一天,任誰像張行那般親眼看到分山君後,還會以為這只是中國古代的一個時期呢?
張行的感慨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騷亂在迅速擴散。
“快走!”
當一名試圖逃竄的凝丹期高手被最起碼三道流光追著從他們頭頂飛過去以後,張行當機立斷,扔下茶杯,抽刀回首,厲聲呵斥。“巡騎和文書還有官僕,全都隨我去塔下,那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隨即,這位據說是雙腿已廢的白綬,居然是一馬當先,運足真氣往最熱鬧的塔下大陣飛奔而去。
周邊摸魚的錦衣巡騎們醒悟過來,紛紛明智的隨這位白綬而去。倒是那些僕役們,明顯有些猶疑和畏懼,卻是大約分成兩撥,一撥躥入小院內,另一撥則快步跟上。
果然,臨到塔下,眾人這才發現,別看上面流光不斷,卻根本沒有哪道流光敢低空飛行,反而是上方飛舞的朱綬們,在嘗試把這些賊人往下逼迫,至於塔底已經顯露規模的修行者大陣,卻隨著指揮者的統一指揮,齊齊揮刀,時不時的向上方發出反擊,弄得那些衝塔者狼狽不堪。
而這,正是那股張行察覺到的無形波浪的產生緣由。
“沈常檢,寒冰真氣去哪裡?”張行遠遠看到一名黑綬在迎接來人,脫口而對。
“北面北面!”那副常檢脫口而對。“寒冰真氣與弱水真氣幾乎同質……僕役躲在外圍趴下就行。”
張行來不及多想,直接湧入黑塔北面人數最少的那個大陣,與其他人一樣,運出真氣,隨著為首的一名使用弱水真氣的黑綬號令,揮刀發力。
而剛一居於陣中,張行便明顯感覺到大陣的奇妙作用,列在眾多類似屬性的修行者中間,放出真氣充盈身體後,所有真氣就好像連成一片一樣,那感覺就好像融入到了一個同屬性真氣的池塘。
接著按照號令,每和其他人一起揮出一刀,既好像是在給這池塘提供真氣儲備,又好像是在號令和指揮著一個更加龐大的、有規律的、親和的集體活物。
連續三刀之後,張行振奮異常,他開始徹底放開自己的真氣儲備,不再留手。
也就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負責指揮和承擔陣眼的黑綬忽然覺得自己所領北方陣的真氣波動陡然強了一截。
但來不及多想,隨著天空中‘倚天劍’再度橫飛,一名前來衝塔的凝丹高手忽然狼狽墜落,黑綬立即怒吼一聲,發出號令,引得身後諸多巡騎齊齊運氣向上揮刀。藉著這一刀,黑綬宛如踩著一股巨浪一般直接平地騰起,然後只是當空奮力一劍,身後巨浪便又猶如有了宣洩口一般直接激射向前。
真的是激射,因為隨著這一劍使出,黑塔北面的陽光陰影下,憑空便生出一股淡黑色實體水浪,水浪宛如一條巨大的黑鞭,將那名墜落的凝丹高手攔腰捲起,繼而狠狠發力摔在塔下,活活摔得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