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此人運足真氣,往旁邊院牆上蹬起,然後甩著眉尖長刀一跳,便輕易越過牆去,接著又是一番重物落地之聲,與腳步遠去之聲。
整個過程,張行只是先站直了身子,然後一揖到底,卻是紋絲不動。
一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隨著秦寶與月娘回到堂屋坐了回去,然後繼續來喝茶看書。
一夜無話,翌日,張行早起,想起昨日那人翻牆的瀟灑勁,卻居然稍得一二氣機,便乾脆先行在院中打了個坐,試著去衝了第八條正脈,待出了一二分結果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但他情知白有思少往院中去,也是不急,居然是又洗漱乾淨,慢慢吃了飯,才端著茶杯往靖安臺踱步而去。
過了橋,上了島,往小院中而來,遠遠便看到一群人聚集此處內外閒談摸魚,同樣懶得理會——自從張行過來以後,白有思過來的頻率也多了些,自然引得其他閒人過來,再加上院中有茶水有臥榻,還有僕役跟筆墨紙硯,自然漸漸人多。
不過,這一次張行遠遠走來,隔著老遠便聽到這邊在說什麼新聞,便也好奇豎起耳朵,在後面偷聽。
“那廝瘋了吧?”
“誰說不是呢,一個太原來的混子,才正脈大圓滿,奇經八脈剛剛摸了一下,就敢跑到天街上攔住了金吾衛的趙都尉,當街挑戰。”
“果然瘋了,人趙都尉可是人榜第三的高手,綽號摩雲金翅大鵬,雖只是通脈階段,卻勇烈悍武,從軍前便力能搏熊,從軍後一身輝光真氣穩紮穩打,第一次徵東夷時,身披三甲,扎二十六矢,卻從城牆下一躍而起,將敵將硬生生從城牆上拔了下來,萬軍之中帶回陣前,引得張柱國當場解衣衣之,大為讚歎。而一年前,他更是在順大河而下時觀船尾日落,一聲長嘯三刻不止,硬生生衝過任督二脈,如今只差時日打磨,便要凝氣成丹了……這次募軍,據說也早有安排,眼瞅是要做郎將了,一個寒門……真真是了不得!”
“不是據說,是真的……兵部熟人說的,就是這次上了人榜第三後,咱們中丞直接提拔,點了新立的長水軍左翼第二鷹揚中郎將,這便是登堂入室了。”
“我倒是覺得,這般人物,這般資歷,這般能耐,為何現在才做了鷹揚中郎將?”
“寒門庶族嘛……便是平日裡稱讚,可到了要提拔的時候,不還得按著門第親疏來點?反倒是這一次上了人榜第三,上下前後一比,這英雄氣遮都遮不住,朝廷不做個提拔豈不是傷了眾心?”
“這麼說,這上榜……跟這仕途經濟……?”
“未必敢說什麼必然關聯,但自古以來,名聲不就是仕途的一部分嗎?”
“不錯,不錯,因名入仕,本是入仕的常理,況且咱們這個名偏偏又是指著本事來的,有名,又守的住名,就說明你本事不是假的,有名有實自然能跟門第對一對的……真是……真是……”
“你們說了半日,那個太原來的混子是什麼下場?”
張行聽了半天,心癢難耐,到底是端著涼茶湊了上去。
一眾漸漸改在小院中摸魚的巡騎,外加本院的文書、雜役驚詫回頭,見是正主來了,卻都個個拱手失笑:
“張三哥。”
“三郎今日來的早……”
“張三郎今日好氣色。”
“見過諸位同列。”張行舉著杯子團團一揖,趕緊再來問。“諸位剛剛說到昨日去挑戰摩雲金翅大鵬的那人,後來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趙都尉抄起路邊肉攤子上的一把殺豬刀,運起真氣,只一招就切了那廝的眉尖長刀,然後便扔了殺豬刀,按在天街的石條磚上打,往臉上打,打完了淨街虎的人也到了,又讓淨街虎的人捆起來,一路上拽著拿刀鞘打,上午就扔黑塔裡了。”
張行目瞪口呆,趕緊回頭去看黑塔,卻不料剛一回頭,便又愣住——原來,視野中,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清晰有數道流光,正自島外飛來,然後直接往黑塔衝去,繼而整個島上便是一陣雞飛狗跳,喧譁喊叫。
其餘諸多摸魚的巡騎,也都怔在當場,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這群江湖好漢,真的敢來衝塔。
與之相比,剛剛那位太原好漢,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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