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麗珊正磨礪著她的匕首,她對自己的武器一向很愛護,一有功夫,她就會端起自己的匕首在砂石上反覆磨礪,有時連維爾娜都覺得她會把那匕首杵斷。此刻,女孩又從腰間掏出了另一把匕首繼續打磨,從她的裝束,維爾娜發現自己根本別想知道她到底藏了幾隻匕首。
“你的職責已經結束了,”維爾娜明白自己需要她,但她一向不愛撒謊,對這位幫過自己多次的女孩更是如此,“有人重建了灰河站,亞麗珊小姐,麻煩告訴漢比莎夫人,中立貿易線已經恢復,蝠熱藥片不久後便會再次流經軍所。”除非商人們不想賺錢,或是戰爭爆發,但那可能性太小了。
面癱女孩冷漠地抬起那隻匕首,手上套著一隻布套,她以指尖輕輕拂過那冷銳的刃面,清晰可見的暗灰色的鋼紋在上面擴散開來,緊接著,她看到女孩自背後拿出一瓶藥劑,她在那匕首上面小心塗著這瓶中裝著的某種暗綠色的不知名液體,又覆上另一層黏糊糊的透明液體,隨即纏上層層白布,哦,她在上面塗毒???
“老滑頭死了,”她的聲音又細又輕,本就纖瘦的身形在那綠幽幽的毒液匕首映襯下竟然更顯嬌柔,維爾娜不知那是怎樣的可怕毒液,但她更祈禱自己永遠不要知道。
“我必須親自去海洋館,“面具女孩站起身,”守衛騎兵等不了太久。”
“我馬上要離開這裡,”維爾娜看著她小心把匕首別在腰間,心裡卻覺得好像有一隻蟲子爬過全身,這讓她手腳微微發麻,“你要跟我去嗎?”
亞麗珊小幅度地點點頭,“給我半天,”她說道,然後又從幾近褪色的暗綠色長靴中抽出第三把匕首
不需要半天,只用了二十分鐘,維爾娜收拾好一切,其實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除了一些別人贈送的藥膏。
考慮到亞麗珊還沒有做好準備,她便一人獨自走出車廂改造的臨時住所。
她臨走前想見一見那兩個救了她們的那活潑伎女,在明晰女士的點頭示意下,她們和那兩個女孩見面了。這兩個兩三年前就在玉庭當伎女的女孩有著一副青澀而活泛的面孔,在舊日時代,那個時候的她們還未成年,但這裡不一樣,她們必須出賣身體獲得酬勞,哪怕她們初次接客時只有十四歲。
“謝謝你們,”維爾娜心裡沉痛,臉上卻儘量表現得輕鬆,如果她的臉還能擠出她想要的表情的話,她此刻覺得自己應該是在笑,“你們是真正的好女孩。”
伎女們面面相覷,她們童真般的面容上浮現率性的笑容,“別這麼說,”名為小琪女孩撓了撓頭,“我想每個人都會這麼做的吧。”
並非每個,甚至很少,“也許吧,”在玉庭站休息的期間,維爾娜曾親眼看著她們陪著一個滿身瘡瘢的富商出去,結果帶著傷痕回來,即便如此,她們依舊能如此笑著,樂觀談論著生活的點點趣味,談論美食與新近的果子,談論各車站傳來的謠言,這是她們的天性如此,還是玉庭站那傳統的調教手法導致的,她希望女孩們是因為前者而笑。生活對她們而言已經夠難了,她不希望她們還要費勁心力去維持一個虛假的笑容,只為取悅別人。
“記得好好把藥敷在臉上,”另一個女孩好心提醒,“可別忘記了,那個藥膏可以吸收你臉上的黑色素,讓你變白,也可以讓你的
疤痕快速褪去表皮,我知道你以前一定很美,相信我,你會很快恢復的。”
維爾娜沉默了一會兒,“反正已經成這樣了,再做些無用功又能怎樣?”
“如果你想吸引男人注意,“小琪在一旁補充道,”最好聽我的,兩天敷一次,每次一個小時,用完之後一定要清洗乾淨,這樣你的傷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你有喜歡的心上人吧,他一定希望你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男人都這樣,他們就喜歡白面板的女孩。”
我要的是復仇,不是男人,但她明白,自己不該指望這些自小被當作伎女培養的女孩能繞開男人談論問題,她擠出一絲笑容,“我會再回到這裡,”她說,“謝謝。”
她如此慎重的語氣反倒讓兩位生性開朗的女孩不知所措。“你不該這麼笑,”小琪嘗試教她如何擺出最甜美的笑容,“不論在何處,你如果想要讓男人幫你,就不該這麼對他們笑,”她一邊不厭其煩地說教一邊擺出她平日裡所接觸過的最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