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打點好一切上路了。這段隧道是極為崎嶇的,又歪又扭,如同一頭盤旋掙扎的蟒蛇般曲折,部分頂板早已隨歲月塌陷,只剩裸露在外的岩層與泥土。
“知道嗎,這附近藏一條通往地面的路,最開始人們還不知道。”
“那附近有人居住嗎?”
“居住?”馬臉醫生笑了一聲,“幾十年前或許有,不過自從人們發現這兒有輻射後就走了,一個不剩,只留下一些畸形的怪胎在這裡自生自滅,之後,人們發現會有怪物從這裡衝過來,遊騎兵便想辦法封了這條路。”
維爾娜看著遠處,黑暗的盡頭一無所有,又可能那裡什麼都有,她心頭一稟,轉過頭不再看向那裡。
“那是被遺棄的人的詛咒,”一個年輕不過十八歲的年輕人驚悸地說道,“老遊騎兵常說,他們是復仇之子,”他是新來計程車兵,看起來比維爾娜還要害怕,“看一眼他們都會讓人瘋狂。”
“別胡說,那只是因為這條路來自地面罷了,”馬臉醫生用那雙斗大如馬的眼睛溫和地打量著年輕人,“維斯,勇敢起來,不然很快,黑暗會吞噬你的。”
“我將誓死守望黑暗,”維斯信誓旦旦地宣告著守衛騎兵的誓言,“我已經殺了三頭黑暗生物。”
“不比其他人剛來的時候更多,”馬臉耐心地教導他,“破鼻剛來的時候就親手勒死了一隻突變的老鼠,在第二天,他用槍射殺了三隻黑爪蝠,而他已經埋在地下半個月了,你還記得他和你是一起來的嗎?”
維斯囁嚅著沒有在再辯解。
算了,馬臉醫生不在多言,勇敢與謹慎是同樣重要的品質,一旦過頭,便會化為致命的魯莽與軟弱。但這些,只有他們自己去明白,只有黑暗去教育他們,多說無益。
他們路過一段佈滿碎磚頭的遺地,通道地面早已被剷平,只留下一地坑坑窪窪的水泥,還有一道鏽爛的管線埋藏在石壁傷。她聽到老鼠吱溜竄過她頭頂的尖銳叫聲,數不清的蛛網在陳年的潮溼邊角里層層結織。
“我們每兩週派人清理一次隧道,”馬臉醫生揮開一張新結絲的乳白蛛網,“可還不夠,蟲子很快就會再次出現,蝙蝠也會自罅隙的石縫中鑽出,我希望能修補這附近的坑縫,但預算遠遠不夠。”
維爾娜低下頭盯著凹凸不平的碎磚鋪砌的隧道。藉著火焰的光暈,她注意到一條蜈蚣在縫隙間遊動,又很快消失在陰影中。
很快,他們到了一處在隧道兩側架起燈泡的鐵門,門內,十名士兵正拄著槍玩著骰子,地上鋪了一層小小的紙張,上面規整地排列著軍規彈藥,這是一種有著很長年限的貨幣。
在漢庭聯盟,人們以紙幣取代彈藥,與漢庭有往來的小車站,也多用漢庭的紙幣交易。而這裡,畢竟是地鐵的邊緣,是文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漢庭聯盟的影響力自然也隨之削弱。
士兵們看到馬臉醫生,便站起身兩名士兵抱起槍支,一個身型寬大猶如野熊般的巨人走上前。
“漢比莎夫人,”他的聲音糙得像摩挲的鐵鍬,他的眼睛泛著淡綠的微光,“是來取藥物的嚒?”
馬臉醫生點點頭,“馬路寧快完了,繃帶也是,我們已經有兩週沒拿到蝠熱片和止痛片,上週有一位老兵因此而死去。”
“我很抱歉,夫人,只怕這次的蝠熱片也還沒送到。”
馬臉夫人揚起眉頭,她生氣地瞪著眼前這個足足高她一個肩膀的壯漢,不善地質問著為什麼。
壯漢扣扣嘴角,他張開嘴,其中褐色的牙齒少了一半,“夫人,“他說,“也清楚大灣站頭的事情,現在那條路的商人們只能透過漢庭聯盟所掌控的車站,夫人,他們對這個藥的收稅太高了,賣蝠熱藥片的商人們決定繞遠路,他們中的有些人抱怨錢賺的太少,路走的太多,便打算放棄往這邊運送蝠熱藥片,畢竟其他地方也需要這個。”
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科爾和鐵種需要蝠熱片,”年輕的維斯有點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錢,還能是什麼?
蝠熱片的需要量太過龐大,成本低廉,但只有少數幾個地方能大量產出蝠熱片,這其中就包括漢庭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