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殿宇,扶蘇跪坐在地,向著秦王政叩首。
「父王,昌平君對我秦國忠心耿耿,任丞相之職近十年,可謂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如今反叛必有緣由,還請父王……」
「緣由?緣由!」
秦王政突然怒吼,打斷扶蘇的話。
他從榻上站起來,劍眉倒豎,呵斥道:「他熊啟是楚國公子,身體裡流的是楚人血脈,他是那楚王負芻的兄弟!這就是你扶蘇要的緣由,這就是他熊啟背叛寡人,背叛秦國的緣由!」
秦王政越說越怒,到了最後徑直走下帝榻,來到殿中,逼近扶蘇身側。
扶蘇抬起頭,咬牙道:「父王,昌平君雖是楚王血脈,但他並未回過楚國,如今行背叛之事或許是受人挑撥,非他本意。還有昌文君居於咸陽內,和前線發生的事情並無關係,父王將他拘禁,未免遷怒……」
扶蘇話到一半,不敢再說下去。
此刻的秦王政雖然沒有再出言打斷他的話,但盯著扶蘇的那雙眼睛,早已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那凌厲的眼神,近乎扭曲的表情,足以顯示出這位君主的怒火已經達到了什麼地步。
看上去,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怒獸。
這是扶蘇從未見過的表情。
哪怕他這幾年和秦王政父子之間關係緊張,常因頂撞而被其訓斥,但也從未見過父王憤怒到這種模樣。
秦王政死死的盯著跪在眼前的扶蘇。
恍忽間,他彷彿看見眼前這個少年,不再是他秦王政的兒子扶蘇。
而是一個戴著高冠,身著楚服,言談舉止皆不肖自己的楚人。
秦皮楚骨。
不外如是。
原來他操勞於兼併天下的這些年,他的兒子,早已被那群楚人腐蝕成了這副模樣,遠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嚴重。
「出去。」
澹漠無情的聲音響起。
扶蘇身子一顫,這種語氣比剛才秦王政憤怒的模樣還讓他感到恐懼。
「唯。」
扶蘇低低的應了一聲,拱手退下。
當他退到殿門,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
秦王政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告訴陰嫚和你的母親,從今以後,宮中不得聞楚音,見楚服。」
「直到……熊啟死,楚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