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就好比一直跟你苦大仇深的人,突然間對你愛得死去活來了。兩種濃烈到極致的感情,相互碰撞,撞得你一時找不著北。在一陣陣的難以置信中,凌夏聯想到近段時間黃平達怪異的表現。原本是他天天攛掇自己去追楚煬,幫他打探訊息虛實,凌夏不願意他還不樂意。到後來他黃平達又莫名地制止她接近楚煬,只要她跟楚煬走得近一點,黃平達就動輒生氣亂髮脾氣。凌夏還納悶怎麼黃平達比少女還善變,原來是他自己……
到今天,黃平達突然甩開膀子寫詩表白,簡直就是自我釋放了。凌夏懷疑是不是因為她最近對楚煬避之不及,才給了黃平達極大的勇氣?
想到這一層,凌夏深呼吸幾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好騰出腦子縷清人物關係。一直以來,她只把黃平達當做同桌,但這種同桌情誼和跟徐閔程的還不一樣。徐閔程是凌夏崇拜的人,好比一個小弟仰視大哥。而黃平達因為身負嘴碎、腹黑等特質,凌夏基本上沒把他當成個男生來看。換句話來說,要是“大哥”徐閔程抬舉小弟親自表白,凌夏可能會感激涕零,甚至跪地叩謝;但是“姊妹”黃平達表白,感覺像是出櫃一樣,凌夏實在是消受不了。
這一夜凌夏輾轉反側,直到天亮的時候終於決定,對於這件事幹脆就裝作無知無覺吧。
所以,當黃平達滿懷期待地看著她的時候,凌夏特別豪放地給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說:“嘿,你送我的那東西真不錯,精緻,講究!”
“沒、沒了?”黃平達大概沒料到凌夏對卡片的事情隻字不提,眼中閃過些許錯愕,“你……你沒有別的想說的?”
凌夏眨巴眨巴眼睛,作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打算把裝傻事業進行到底。
黃平達眉頭皺了起來,都快擰到一處了。他終究還是不甘心,繼續追問:“就是,除了那個擺件之外,你就沒看到其他東西嗎?”
這個時候要是裝作沒看到那個卡片,未免太假,畢竟禮物的外包裝嚴嚴實實的,卡片不可能憑空消失。與其躲躲閃閃,不如坦然面對。當然,坦然也是有藝術的。
“哦,對對對,還有一張卡片!”凌夏一拍自己的腦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卡片上還有一首詩呢,是你寫的吧?”
黃平達點點頭:“是我寫的。”說完,又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我,瞳孔裡都快燃燒起小火苗了。
這個少年,怎麼那麼執著呢?凌夏心裡暗自嘆氣,看來得放出大招了。小黃啊,是你逼我的,可別怪我。
於是她拍了拍黃平達的肩膀,十分讚許地說:“誒,寫的真好,用詞華麗,有好幾處還帶韻腳。沒看出來,你的文學造詣挺深啊。我估摸著,下一次考試你的語文成績肯定會有突飛猛進的進步,看好你哦!”
至此,黃平達眼裡的小火苗閃了閃,終於熄滅了。
凌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無論黃平達看出她是在裝瘋賣傻踐踏感情,還是真覺得她粗枝大葉不解風情,短時間內,都應該偃旗息鼓,不再捲土重來了。
這件事情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不過仍然衍生出了後遺症。黃平達變得低調沉穩了不少,基本不會跟凌夏鬥嘴吵架了,甚至連話都說的很少了。而凌夏因為洞悉了黃平達的小心思,樂得他主動遠離,免得相處起來畏手畏腳的不自在。
嚴冬在得知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還對凌夏的做法做出了點評:“不得不說,凌夏你其實挺冷血無情的。”
凌夏聽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好一陣之後才順過氣,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人家黃平達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了個辦法算是表白了,你這麼遮遮掩掩地算怎麼回事?”嚴冬一向有一說一,直來直往,“你好歹也得給人家個痛快,行不行的一句話啊。”
“要是給個痛快,那肯定是不行。”凌夏說道,“但是現在是什麼節骨眼,是高考啊!我還不是怕說的太絕了,影響黃平達學習,我自己也不想摻和進去。所以,還不如裝傻充愣,等過去這一陣再說。”
嚴冬想了想,又覺得這話有道理:“那好吧,我收回剛才的結論,你挺有血有肉的。”
凌夏深感無語,這位嚴同志真是新時代的牆頭草啊!不過嚴冬說的也不算錯,在對待黃平達一事上,她的確有點“冷酷”。對於黃平達的一腔熱情,她視若無睹,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對他沒有什麼感情嗎?如果對方換成楚煬,她還能這麼淡定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