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離在這裡猜測他們的衣服父母餘風此刻在哪裡消閒避暑的時候,在安丘城西城的一家民宅裡,餘風卻是一臉尷尬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對著一箇中年婦人的笑眯眯的打量,他往日的雍容豁達,在這個婦人的上下打量中,早就不見了蹤影。
“讀書人好啊,知書達理,還知道疼人,雪娘可比我有福分得多,不像咱們當家的,穿上這長袍也不像讀書人,粗粗魯魯的不說,說話還盡得罪人,這些年,我就沒少給他收拾手尾!”那婦人笑眯眯的對著身旁的雪娘說道,雪娘雖是一臉的嗔怪模樣,眼裡的幸福光彩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門外是一條不怎麼寬敞的巷子,而這宅子,就在這巷子的深處,這青石路面的盡頭。在這裡,一個小小的院子,和幾間不大的房屋,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就構成了一快陰涼爽塊的小天地,而餘風他們,此刻正坐在這院子裡對著門外青石路面的正堂上。
這裡是安丘商人寧大中的家,在這堂上說話的,自然就是這寧大中的當家主婦寧趙氏,雪孃的嫡親姑母了。
這寧大中在這一片,倒是小有名聲,主要是他經營著一個糧油鋪子。這糧油可是人都不能缺少的東西,寧大中做生意還算本分敦厚,這麼多年生意做下來,自然在這些街坊鄉親們中間有了不錯的名聲,餘風派人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不過這餘風陪著雪娘來探望姑母,可是輕車簡從,僅僅是提著幾件禮品,一身長袍的就來了。就是雪娘對著他的姑母介紹這位侄女婿,也只說他以前的秀才身份,饒是如此,這寧趙氏也是滿意之際,深覺臉上有光。她這一輩子,還沒有一個讀書人對她如此尊敬過,他又怎麼能不越看餘風越順眼。
寧大中倒是沒有在家,這個時節,就是再熱,他也得在鋪子裡忙碌著,這人可不會因為天熱就不吃飯了,所以,就算別的買賣生意清淡些,他那鋪子的買賣,倒是和平常沒有多大的區別。
“姑媽!”雪娘輕跺小腳,輕輕的拉著寧趙氏的衣襟,半是撒嬌半是驕傲的說道:“你就別誇他了,再誇,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好好,不誇不誇,我知道你這妮子面皮薄,這麼多年,咋老趙家也沒什麼親戚來過,今個你來,給姑媽可是漲臉了,有了這個好侄女婿,我看我那當家的以後還吼我不!”寧趙氏樂呵呵的說道:“你看你們,這麼熱的天氣你們能來,姑媽就比什麼都高興,還帶什麼禮物!”
“姑父他什麼時候回來啊!”雪娘問道。
“那死鬼,我叫隔壁四嬸去叫他了,叫他割點肉,帶些酒菜回來,半天都沒動靜,這死鬼不是耍錢去了,四嬸在鋪子裡找不倒人吧!”寧趙氏朝門外看了看,小巷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姑媽,我們在客棧裡吃過飯了,一點都不餓,不用這麼麻煩的!”雪娘倒是實話實話,看姑媽家裡,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他們剛到,姑媽就打發人去叫姑父割肉打酒的,顯然心中是真的高興得緊。
“客棧?住什麼客棧,這不糟蹋錢嗎,咱家裡再怎麼簡陋,難道還沒有你們兩口子住的地方,趕緊去把客房退了,將行李搬過來,到了安丘還住在客棧,回頭你爹還不埋汰死我了!”
寧趙氏瞪了雪娘一眼,又看看餘風,見到餘風一臉的無所謂的樣子,不禁說道:“雪娘啊,不是我要在你相公面前說你,這些事情,你做娘子的,不用心把持,你相公本事再大,這家業也興旺得慢,這銀錢,可是一分一分的省出來的,你手裡不攥緊點,到了要用錢的時候,拿不出來怎辦!”
“就這麼說了,等你姑父回來,我叫他去客棧將行李搬過來,莫要累到了餘相公!”
“不敢!”餘風急忙說道:“姑母喚我餘風就是了,相公什麼的,那都是外人的客套,咱們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
雪娘在一邊輕笑著,餘風的這副拘謹樣子,她可是很久沒有看到了,現在看在眼裡,想起兩人以前那段窘迫的日子,心裡更覺得一片溫馨。
幾人正在閒話間,只見一人,左手裡提拎著一吊豬肉,右手在胸前抱著一個小小的酒罈子,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一面進來,一面還大聲嚷嚷,頓時,這粗豪的聲音打破了這小院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