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多是光著膀子,並排走著,一路上說說笑笑,一會兒說誰一手牌打的臭,一天到晚就沒怎麼贏過,一會兒又笑誰耕地不使勁,這麼多年婆娘還沒動靜;
女人穿著花布衫走在後頭,一個個排成隊,一來是走得慢,二來也是怕踩到啥蛇蟲什麼的,一路上也聊天說笑,只是說的都是自家的孩子和男人;
小孩子繫了個肚兜你追我趕,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後,嘰嘰喳喳的像一群鬧事的麻雀,笑聲在四周盪漾,雖是天真,卻難說無邪。
月光越發黯淡,壓抑的感覺濃得像水一般,讓人透不過氣。
一群人在小路上慢慢走著,不多時已經快到洞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抹了香灰的緣故,他們的相貌在夜色中愈發清晰可見。
魏無可看到那一群男人臉色鐵青,嘴唇青紫,看到那一群婦人頭髮溼漉漉淌著水,眼白上翻,看到孩子們嘴角微張,渾身浮腫。
“啊...”猝不及防之下,魏無可一聲大叫,其他人還好,莫文被他一嗓子吼地有些腿軟,差點就趴地上了。
邢曉珊連忙扶住莫文,同時一把捂住魏無可的嘴,芳香入鼻,雖說心底還是怕的很,但總算冷靜了一些,只是嘴裡嗚嗚聲依舊不斷。
這時候莫文也緩過勁來了,撥掉邢曉珊的手,一隻肥掌捂住魏無可的嘴,另一隻手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你他奶奶的,你不知道這是凶地啊,要是激起他們的兇性,邢家的人有本事護著,你我就完蛋了知不知道。”
打了一拳之後還不解氣,莫文抬起手準備再來一拳,手在半空中卻被人握住了,饒是莫文憋足了氣,也難撼動半分,是邢楠出手了。
“好了,這些陰物雖說是兇屍,但並非是自身的兇性,主要還是借了凶地的勢,若沒沾上殺因孽果,最多也就是隱靈一般的存在,而這三十餘年經過雷老爺子的鎮壓,兇性已大打折扣,恐怕如今的他們不過就是一介陰靈,在陰靈的眼中,他們只會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所以只要我們不正面與他們衝突,他們是發現不了我們的。”
聽到她這麼說,莫文心裡還算安穩了些,只不過還是狠狠地瞪了魏無可幾下,畢竟前方三五丈開外,可是站滿了成百上千的兇靈啊。
“他媽的,下次你要再害老子,老子非得活剝了你。”
“好...好...是...”魏無可自知理虧,倒也沒說啥,只是往後又縮了縮,躲在了邢楠後頭,捂著眼睛從指縫中偷偷又看了幾眼,鬼群中依舊熱鬧非凡,他們幾個人站在一旁,卻在那些村民眼中仿若空氣一般。
一陣陣腐爛的氣息從他們身邊飄過,魏無可有些想吐,乾嘔了幾下,幸好早上出門沒有吃什麼,一路上也不過多喝了幾口水,不然此時臭味相投,畢竟殺傷力強悍。
莫文漲紅了臉,有一個婦人從他身旁經過,許是頭皮有些發揚,她甩了下頭,頭髮被甩到身後,不過自己也不自覺扭了下頭。
頓時與莫文的臉不過半寸差距,他能清晰看到她慘白的眼中有蛆在蠕動,能看到她浮腫的臉上腐肉還沾著粘液。
此刻,四目相對,能看到對方的那個最慘。
莫文死死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出聲,身子篩糠似的,前後左右不住地抖動。
“這傢伙,膽子比我還小。”見到莫文這樣,躲在邢楠後面的魏無可心底不禁一陣暗爽,
“邢警官都說了那群死屍看不到我們,還嚇成這球樣,嘿嘿嘿。”
魏無可一邊看著莫文的笑話,一邊朝著鬼群中看去,若是自個兒真是他們口中的衛家後人的話,那以後免不了與這些東西打交道,如今又有擋箭牌在前,練練膽子也是好的。
此時雷聲越來越大了,面前的鬼物也是越來越近,這時候,魏無可突然覺得身上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
就是這麼突然地一冷,他心底突然有了些害怕起來,明明邢烏桓和邢楠就在一旁,但那種不安卻如影隨形。
就在這時,他在那群鬼物中看到了一雙眼,那是個小孩子,穿著件藍白褂,大褲衩,身上已經浮腫不堪,脖子間有根細繩,上面吊著一顆珠子。
此時繩子也被撐得緊緊捆在脖子上,小孩兒身上的溼漉漉的,還有水不住地往下滴,像是剛從河裡爬出來的一樣。
那個孩子不想像其他人一般往前走或者遊走打鬧,只是站在路中間直直地盯著魏無可,眼神尖銳而猩紅。
“啊!”小孩兒咬牙切齒地看著魏無可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