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子琛?”清讓知道,這幾日他都儘量遷就她,她說貝嶺很好他便從不開口提回南湘的事情,為此她知道他每晚在房間處理事務到很晚,“他為何問這些?”
“還不是想討你歡心?”方士傑覺得這兩人都有些揣著明白裝糊塗。
清讓低頭,她猜想他定是為了那一日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小侯爺,你替我轉告他吧,不用刻意對我,我那一日說的也不用放在心上。”
“你那日說什麼了?”方士傑忍不住逗逗她,可她卻似乎並不開心,“清讓,子琛與我這一路走來比旁人坎坷些,對感情這樣的東西都心存著恐懼,他其實是在乎你的,只是不想承認,如今這樣對你,你看來是一種補償,可你要知道,虞子琛那樣狠心的人,他若對你無意,是根本不會對你有一絲愧疚的。”
虞子琛的心有多冷,清讓見識過,可她卻不敢全信方士傑的話,“他對我如此,或許是還有利用的價值。”
“你?他虞子琛手下人才濟濟,你當真以為他娶你就是為了利用你?或許剛開始他覺得這樣,可如今你覺得呢?他要做的事情,你幫不上忙的。”方士傑不是瞧不起清讓,只是實話實說。
“我信你這些話,”清讓笑得更落寞了,“就像你說的,他對我藏得太深了,連他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不透他。”
“他的事,我不便說,只想勸你一句,我與他相識這麼多年,對你,算是個例外。”
清讓起身,瞧著日頭從西邊就要落下去了,餘暉散落,又一日就這樣過去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我不喜歡例外,你去告訴他吧,我喜歡的東西,他已經允諾過了。”
方士傑當晚便將原話告訴了虞子琛,虞子琛深思片刻,“明日你就回北陵去吧。”
“你允諾她什麼了?一副我再也幫不上忙的陣勢。”
“自由,卻不想我最先利誘她的東西,倒是給自己下了一個死扣。”
她要的是自由,他心裡更清楚記得,她要的是一間房一畝地一人心的生活,他誠然沒有自信可以給予。
“這是放棄了?”
“算不得放棄,只是她為我打理南湘,我一向賞罰分明,這是她該得的。”
夜入三分,虞子琛推門而入,清讓正披衣在桌前看書,抬頭掃了他一眼,“勞手將門帶上,春風入夜還是有幾分寒意的。”
“明日,我啟程回南湘,回去後會讓馮籤散佈訊息,說你被牙山秋閣的人暗殺了,從今後,你自由了,我說過南湘一切平順我會提前給你你想要的,明日起你去哪裡我不過問,錦娘隨你走還是隨我走,你自己決定。”
虞子琛的話很簡短,他說完便出去了,卻也沒有將門帶上,夜風微入吹動清讓散下的髮絲,她緊了緊衣服,低頭看書,淚卻落在書頁上糊了一片字。
次日清晨,微光破曉,虞子琛透過未開的窗縫,一直看著大門處,她放下了婦人才梳的髮髻,長絲像一般少女一般隨意捆綁,青綠色的斗篷一如初見之日的靈動,她雙手開門,未回頭望一日,他這樣看了一夜,終是將她看走了。
貝嶺的春天,清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