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卓凡就像是堆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都爆發了出來,也顧不上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有多麼丟人,只是死死拉著薛度雲的那隻手一直都沒有鬆開。
楊偉似是不忍看到他這個樣子,只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時哼了一聲。
“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是你自己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手足還在,是你他媽自己抽風了要砍掉。”
楊偉這話一針見血。
卓凡嘴唇抽動,表情難過。突然抱起一瓶酒仰脖子灌了一氣,之後他一頭倒在沙發上,哭得像個孩子。
看到這樣的卓凡,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無情,他是有情,對女人,對兄弟他都有感情,正因為他有情,他才會這麼痛若。
卓凡沒再拉著薛度雲,薛度雲也沒急著走。
他們一個躺著,一個坐著,沒有交流卻像是一種無聲的陪伴。
直到卓凡哭著鬧著睡著了,我和薛度雲才離開酒吧。
楊偉送出來的時候還在勸說,“老大,你也看到了,卓凡他不是不在乎兄弟,他就是失戀了心情不好,腦子抽風,你別跟他計較吧。”
薛度雲將風衣攏了攏,淡淡地說,“我知道。”
坐上車,我提出想回一趟寬窄弄堂。
回到老房子,我在爸媽的遺像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拿出雞毛撣子把遺像上面的灰掃了掃。
之後我回到我從前的臥室裡,從床底下翻出一個箱子。
箱子上已經佈滿了灰塵,手摸上去就是一個手印兒。
箱子裡零零散散地放著一些小東西,我找了個袋子,一一地裝了起來。
“這些是什麼?”薛度雲坐在床邊問我。
我一邊裝一邊說,“這些都是黎落這些年送給我的禮物,生日禮物,新年禮物,都有。”
我從箱子裡拿起那隻萬花筒,思緒也飄遠了。
“這是落落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那一年,我把離家出走的落落領回家,就這樣,我和她慢慢成了好朋友。這個萬花筒聽說是她爸從香港給她買回來的,她拿來送給了我。那時候我畢竟還小,也盼望著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擁有這樣那樣新奇的玩具,漂亮的文具和衣服。所以那時候這萬花筒簡直是我的寶,上學我都放在書包裡,沒事兒就拿出來看一看,雖然其實這裡面的花樣就那麼幾種,可就是看不厭。”
我把一件件的東西講給薛度雲聽,每一個禮物都有故事,它們見證著我和黎落友誼的成長。
我把這些東西帶回了別墅,小心地存放了起來。
因為我很怕我真的再也見不到她,於是這些小東西就成了我唯一的念想,唯一的對這段友情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