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慶書輕笑,眼神落在這說話的舉生臉上,“祁公子當真是為朝廷效力?而不是為光耀門楣?”
那舉生臉有些紅,愣是沒好意思再說出話來。
他們或許真有為朝廷出力的心思,但更多的,怕還是為光耀門楣。
趙洞庭看到此景,不禁輕輕搖頭。
這些舉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還記得還是鍾健、毛崛他們那場初次科舉,那時候的舉生們,可並不是這樣的。
不管是儒將、武將還是各科舉生,中得進士以後,有不少都請命前往邊疆。
如邕州陣亡的朱茗鍇,再有龐文波,他們那些人都是儒、武雙進士,若留在朝廷,也能平步青雲,但不都選擇鎮守邊城去了?
而現在,朝廷報名武舉的舉生越來越少。高中以後,願意前往艱苦邊城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
他縱是宣揚愛國情懷,如今過去這些年,民間多數人也都是已經麻木了。
或許他們是在想,又沒有敵軍打進國內來,又何須得他們這些人上前線?
溫慶書看著那祁公子面色有些訕訕地坐下,又緩緩道:“諸位莫要忘記,皇上曾有言,這大宋,不僅僅是他的大宋,也不是禁軍的大宋,而是全天下百姓的大宋。我們這些人雖是文人,但皇上要創下前所未有的鼎盛帝國,難道就真的只是前線將士們的事麼?若是鼎盛帝國全由前線將士用血肉拼搏而來?我們這些在後方還在為光耀門楣而讀書的讀書人,又有何資格享用這樣的安定?這樣的繁華?又有何資格在邊疆硝煙四起之時,還在這裡吟詩作對?”
眾舉生中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悄然低下頭去。
現在想來,他們作的那些詩中雖有還算出彩的,但真正是不合時宜。
有人看向趙洞庭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這位趙公子以“泊秦淮”的名句暗諷他們,他們又有何資格去辯駁?
為天下興亡而讀書。
有人不禁想到自己還年幼的時候,坐在窗前,山河破碎,也曾立志,要挽救這國家,匡扶這社稷。
只後來皇上橫空出世,大宋欣欣向榮,這樣的理想,怎的又悄然消失無蹤了呢?
溫慶書又道:“慶書想,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是有義之士,以詩會之名邀請諸位前來,實是慶書心中有個想法。不知諸位是否願聽?”
還是那離她最近的公子拱手,道:“慶書姑娘但請直言吧!姑娘一言,我等如醍醐灌頂,實是愧疚。”
溫慶書輕輕點頭,道:“我等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上前線殺敵自是不能,但慶書以為,我等在後方卻就未必不能相助前線將士。眼下前線將士們的軍餉、糧草等等皆是由朝廷在供應,而我等,又都享受著朝廷帶來的福利。正值國難之時,我國周遭強敵環繞,且元朝也據傳遠遠不像以前那般好對付,我等讀書人,除去應用功讀書,報效朝廷以外,未免不能慷慨解囊,湊些銀錢,以緩解朝廷壓力。”
她眼神再掃過眾人,“慶書是今日詩會之發起人,也願做此發起人,願立誓,籌得銀錢必如數獻給兵部。在此,慶書便厚顏帶個頭,捐獻一千兩。”
說完,從自己袖袍中掏出了十張一百兩的華夏幣,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