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曾跟他說過,死在戰場上沒什麼可怕的,他從軍這些年已經不知道死裡逃生過多少回。就擔心啊,擔心死後不能落個全屍,那樣下輩子投胎會是個殘缺的人。
直過去好陣子,木娃子才總算是找到老李頭的手。
他的手是被硬生生切下來的。
木娃子顫抖著撲回到老李頭旁邊,將手放回到老李頭斷臂處,“老李頭,手,你的手,我給你找回來了……”
只再怎麼放,這手自是已經不可能還能接得上。
木娃子哭得像個淚人。
他扒拉開旁邊元軍的屍體,從下面扯出一面殘破的軍旗,給老李頭捆紮著斷手,“我、我不會讓你下輩子做殘疾的!”
幾個斥候看石曉木這般,都是輕輕嘆息。
他們和石曉木不同,都是軍中老卒。這樣的場面,不能說是見得多,但也見得不少了。
這小兵是還年輕。
等以後,他大概也會漸漸學會坦然面對吧!
十夫長喃喃嘆息,“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可歸,又能歸多少人……”
過陣子,前面的木娃子忽沒了動靜。
他就這般硬生生哭暈了過去。
十夫長走過去,瞧了瞧地面上沒有聲息的老李頭,抬手將木娃子給背到了背上。
旁側有斥候道:“頭,咱們是不是回去覆命?”
十夫長點頭,“嗯,回去覆命吧……”
這裡距離鼓山都是不遠了,他心中也終是不再抱有什麼希望。
如果那些出城的兄弟還有許多人活著,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遇到任何活口。
幾個斥候又上了馬,十夫長將木娃子放在身前,向著福州方向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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