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帛動人心,到得海上。黑船可未必就只做送人往流求的買賣,說不得會送到陰曹地府去也說不定。
貨艙裡,乳名“小豆芽”,才四歲不到的小男孩怯生生縮到母親懷裡,“孃親,是不是海盜來了?”
雷州沒有人不知道海盜,在海盜盛行時,這兩個字能讓孩兒止哭。只需說你再哭,就讓海盜把你給捉了去,比現在的父母親用警察兩個字唬人還要有用得多。
貨艙內光線昏暗,只有依稀兩縷極細陽光照射進來。照過之處,可以看到灰塵瀰漫在空中。
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始終縈繞不去。
摟著小男孩的娘子並未答話,只是輕輕拍小豆芽的腦袋,有些羞赧地別過頭去。
另外還有個小娘子,以及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也是如此。
小姑娘還不忘輕輕哼哼了聲,但不明顯。
這卻是因為趙洞庭直接在船艙裡就換起了衣服。在這個年代,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失禮得很。
“抱歉。”
趙洞庭倒是聽到小姑娘冷哼,輕笑著道:“外頭有海盜,我不便於出去,迫於無奈,還請諸位見諒。”
兩個小娘子都不說話。
小姑娘又哼哼出聲,“真不知羞。”
“桃兒!”
有個坐在她旁邊,看不真切面容的漢子開口,“不得對公子無禮。”
被喚做桃兒的姑娘又是哼哼兩聲,不再說話。
漢子雖是鄉野中人,但頗懂客套,對著趙洞庭拱手:“舍妹在家任性慣了,還請公子見諒。”
趙洞庭對這漢子生出幾分好感,將老吳頭拋下來的粗布衣套在外頭,隨口問道:“聽大哥口音應該是正兒八經的雷州本地人,現在雷州民生應當不錯,怎的想著帶著全家到流求去?”
他早看出來,這兩個家庭都不是租黑船去流求跑生意的。
首先他們連租船的錢都遠遠不夠,更莫說本錢。
其次,做生意實在不應該拖家帶口才是。
漢子聲音蕭索,“要是能夠繼續留在雷州,誰會想到那流求去做個無根的客鄉人?連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但留在雷州,生不如死。”
“為何?”
趙洞庭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