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應明嚇了一跳。
同樣的驚嚇在艾蘭王國打仗時就受過,明軍在愛爾蘭的攻勢一直都非常順利,只不過在區域性也有受窘的時候,比方說進攻都柏林前夕,就出現過騎著怪物上戰場的騎士。
那玩意人馬都在沉重鎧甲覆蓋下,馱著個鐵罐頭像沒馱一樣,跑起來速度確實不快,但鎧甲覆蓋下除了鳥銃也沒別的東西能傷的了它,轟隆隆的像頭牛一樣撞擊在步兵陣線就能扯開一道缺口。
幸虧數量少、跑得慢,除了一次僵持的戰鬥中被其突擊得手,其他時候別管復**還是北洋騎兵都不願跟這些玩意硬碰硬。
除了艾蘭王國的本土騎兵,就那種沒馬鐙的騎兵,還非要跟人家對撞,就算能用長矛把人家的馬戳死又能怎麼樣呢?馬屍照樣還能把你連人帶馬都壓扁。
短暫的登城,使用望遠鏡的應明發現圍城營地中同樣也有那種大馬,當即就決定不從北門出城襲擊營地了。
倒不是害怕,主要是虧。
北洋旗軍深受皇帝與陳沐的重視,騎兵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他們同樣自視甚高,而作為騎兵的指揮官,應明認為一場戰鬥中如果一名北洋騎兵不能拼掉對面三名騎士或重騎兵,那這北洋騎兵犧牲的就血虧。
理性的事實非常殘忍,當應明數年之間從一名普通的小騎兵成長為艾蘭王國的一衛指揮使,他也漸漸明白戰役之中士兵很多時候代表的就是個數字,單就說他統帥的騎兵,最早是五十名北洋騎兵,後來又被上官韓金環從其他百戶標下陸續調來五十名。
如今他標下二百騎兵,最初的老兵只有二十四騎,後來調來的倒是多些,也損失了八騎,其他騎兵則主要來自兄弟部隊的長官陣亡後補充整編,還有二十多騎是從艾蘭復**裡抽調立功士兵加以訓練,同一批在泰隆衛訓練的還有部分艾蘭騎兵,但可能是言語掌握不好,訓練科目學習不到位,很少有能讓應明看上眼的騎兵。
他見慣了同袍陣亡,也在艾蘭指揮過幾次作戰,當大軍于都柏林城下深受瘟疫之苦選擇撤退時他的部隊還被選擇為殿後之軍,直面敵軍追擊,軍令如山每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都無從選擇,只能退求其次——如果必須要死,死的有價值就比沒價值好。
而普利縣這個新的戰場,在應明眼中就是一張白紙,能供他隨意揮毫。
這確實就是一張白紙,佔領普利城的幾個忠顯校尉,他們雖然自封軍職,但到底還是百姓、商人,在應明看來都太嫩了——他們對軍事認識停留在地圖塗色的程度,就好像他們把所有兵力屯在普利城裡,這座城就真的屬於他們了一樣。
“那明明是一個四通八達之處,環河臨海,卻被自困成是一座死地,你們呆在城裡,四面八方的敵軍都會趕來支援,大片村子留給敵軍去保護、採集、徵用,他們用這些糧食屯更多的兵,造更大的攻城軍械,等人家準備好了,一舉就把你城池攻陷。”
普利縣城隔泰馬河的小鎮原野中,應明坐在枯倒的樹幹上,細細地磨著他的解腕尖刀,抬頭對王進忠道:“他們屯在城北圍城大營的部隊有四五千人,人吃馬嚼消耗極大必有糧隊商隊,我們去西邊,截住運糧的就地焚燬、運金銀的搶了帶走、運物資的能帶的帶能毀的毀,要是遇見他們的援軍部隊,殲滅的小股部隊就靠兵力優勢殲滅。”
“哪怕遇到大股部隊,他們也跟不上。”
王進忠聽著應明的訓導接連點頭,其實這些後來他也想到了,只是想到的時候有點晚,他回應道:“將軍說的是,下次我們就知道了,先前以為城外危險,怕遇上敵軍打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