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了緊胳膊上的肌肉,一座結實的小丘攏了起來,又看了看自己的胸肌、小腹和大腿,跟一個多月前相比,整個人又變得精悍了些。
我用手擦擦鏡上的霧氣,鏡中馬上出現一個傷痕累累的身體,這是與喪屍和人類敵人搏鬥時留下的痕跡。我又瞧了瞧自己的臉,胡茬兒悄悄長滿了下唇,雖然眼窩有些下陷,但是卻顯得益發成熟了。
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我已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學生變成一個為了活命使盡全力的亡命之徒。
“嘩嘩……”
已經多久沒洗過這麼暢快的熱水澡了?手上的花灑奢侈地噴灑著熱水,熱水灑在身上讓人渾身激靈,每個毛細孔都在冒著輕煙。我不禁想起最初跟小琳困在小賣部裡,因為害怕失去水源甚至把馬桶都灌滿水的窘態,再看看現在,簡直就像做夢一般。
這個公寓裡應該還有不少這種儲水式熱水器,在爆發前留下了一大缸水,用液化石油氣加熱後就能衝個淋漓酣暢的熱水澡。而水偏偏又是最難攜帶的東西,因此除了儘快在這裡把這些水花光,別無他途。
這次走得有點遠了,不然定要想辦法帶一個熱水器回去。
“晨哥,”瘋子在浴室外小聲地說,“胖子說了,如果你再不出來,他就進去跟你一塊洗了。”
瘋子,原名呂天峰,跟他哥哥呂天遼是在不久前聽到收音機後投靠我們的。由於弟弟更擅長運動,所以加入了我的搜尋小組。
“你跟他說,剩下的水我會燒得開開的,等他進來燙他一層皮。”我不緊不慢地說。
雖然兩人都叫我晨哥,但事實上他們的年紀都比我大一點,只是爆發後他們並沒有經歷過跟人類敵人的殘酷鬥爭,心態上仍比較樂觀,眉宇間也沒有我們滄桑。
我關掉水,抹去身上的水分,然後穿上一件保暖內衣和一件阿瑪尼皮夾克,兩腳伸進一條Lee牌牛仔褲裡,走了出去。一高一胖的兩人就坐在沙發上,打著撲克。
“晨哥,就等你來一局鬥地主呢!”胖子說道。他叫肖俊傑,是我跟關飛在一間小賣部的樓上撿到的,當我們推開他的房門時,他正在靠最後一瓶千島醬艱難度日。那時他的身材還瘦的很,雖然現在食物也不多,但是他硬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恢復了體重,真不知道他的營養來源何處。
“我瞧你還是趕快洗澡去,這天黑得特快,待會我們可要拋下你自己跑路了!”穿著立領毛呢外套的瘋子說道。據說他很早就輟學了,跟一幫好友組建了樂隊,在各大商場輾轉表演,他那扭成一條條麻花的任性發型就很能說明問題。
胖子果然怕吃虧,衝也似的進了浴室。
“晨哥,來三公?”
我搖搖頭,看了看錶,心想的確天快黑了,而且還要預留時間回去,於是對著浴室說:“胖子,五分鐘內必須搞定!”
“別啊,還沒洗夠呢……”他呻吟道。
“誰叫你猜拳輸了,活該!”瘋子譏笑道。
我摸了摸沙發上的始祖鳥大型揹包,今天的收穫算是頗豐,但是因為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知不覺便走得有點遠了。對於初次帶新人出來搜尋,的確有些太冒險了。
我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昏瞑中,我彷彿又聽見那個“沙沙沙”的收音機聲音。
“沙沙沙……這裡是伊甸……倖存者……若能收到……沙……”
當我們還沉浸在特警小楊屍變的震驚中時,收音機竟意外地發出了聲音。陸風也顧不上自己的眼鏡了,連滾帶爬地拿起收音機,手動調節頻段。好不容易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