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清楚那是什麼時,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直起。那是個全身黏在了一起的喪屍,不,此時能不能稱作喪屍我還不能確定。總之它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手掌間、胳肢窩間、大腿間,一張開就會拉出一層粘粘糊糊的肉色薄膜,看起來就像是,就像是一團未曾消化完畢就被匆匆從胃裡吐出來的東西一樣。
這時,把它吐在水中的濃濃黑髮開始縮了回去。來不及去想那到底是什麼鬼了,我跟小柔馬上開始朝E出口游去。
我們很快來到了大廳通往其他出口的拐角處,我禁不住好奇用手電回頭照了照,那隻“黏屍”並沒有跟來,我心稍寬,誰知一轉回去,它就猛地出現了。
小柔嚇了一跳,緊緊抓住我的手。只見那東西不知什麼時候繞過了我們,它的全身都撐開了,由於五官本來是黏在一起的,張開時臉皮被扯得糊了一片,十分噁心。
我跟小柔逃也似的往後退,又向後遊了開去。那東西也開始在水中游動起來,似乎在尋找著我們。我發現它遊得飛快,黏在一起的手指腳趾張開形成了一層蹼,使得它在水裡靈活自如,不一會兒,它就遊進了大廳的黑暗處。
難道它竟沒看見我們嗎?此刻我心裡正瘮得慌,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大廳,於是又再度轉身向E出口游去。這時小柔敲了敲我的背。
怎麼了?我一轉頭,一張黏成一團的慘白的臉就逼了上來,它的眼睛微微張開,藕斷絲連的眼皮中是一雙黑乎乎的沒有眼白的眼。
我趕緊伸手掏出軍刀,誰知脖子馬上一緊,還沒碰到軍刀我就已經鬆了氣,氧氣嘩啦啦地跑掉。
那“黏屍”竟伸出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力度之大,讓我根本無法掙扎。掐著我的手指也漸漸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緊箍。我的舌頭不由自主地伸了出來,眼睛開始反白,雙腳條件反射地不停擺動。
我就快要斷氣了,這時小柔從這隻怪物的背後繞了上來,她漲紅了臉,十分激動。她雙手握著戰斧,不顧一切地向著它的頭頂揮去。
斧頭輕而易舉地劈中它的腦袋,甚至在它後腦勺上拉出了一串長長的黏乎乎的東西。要是喪屍,這時早就死翹翹了,可沒想到它掐著我的力道絲毫沒有放鬆。
小柔大吃一驚,忙將斧頭拔出,可想不到的是,那些黏乎乎的物質緊緊吸附住斧頭,怎麼也拔不出來。她的舉動彷彿也觸了逆鱗,那怪物突然把其中一隻手從我脖子上鬆開,然後猛地掐住了小柔的脖子。
它一個掐著我們兩個,但是絲毫不見鬆懈。我大驚失色,我們就要死在這裡嗎?自己倒不要緊,但是怎麼能讓小柔也陪著我送死?
我兀自鉚起一股勁,緊緊握著軍刀,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我將刀尖猛地刺進那怪物的臉上。一把斧頭加一把尖刀就這麼將它的臉龐戳得亂七八糟。
奇怪的是,那怪物竟還巋然不動。這時我已開始頭昏目眩,渾身乏力,幸好軍刀要比軍斧更容易拔出,我咬了咬牙將刀拔出來,然後胡亂地又是一刺。
我發了狠勁,把眼睛瞪得像駝鈴般大,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猛刺亂刺,也不對準頭部,上下左右哪裡都刺,我一心只想脫險,別的什麼都管不著。
都說絕境中人能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潛力,原來這話是真的。我根本感覺不到疲倦,死命地往那廝身上戳。軍刀來回抽刺產生了大量氣泡,咕嚕嚕地往上冒。
想也想不到,這樣雜亂無章的攻擊竟然慢慢湊效,那怪物慢慢鬆開了手,張大嘴發出了一聲尖叫。我也搞不懂它在水裡是怎麼發聲的,只見它藕斷絲連的上下唇間是一個空洞的口腔,裡面既沒有牙齒,也看不見舌頭和扁桃體等器官。
這畜生又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怪叫,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它突然搖擺起身體遊了開去,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我還是搞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還好躲過了一劫。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抓起小柔的手就往上游去,嘩地一聲重又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