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天裡,有幾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中。
首先是伊甸這個地方,給人想象的空間很多。比如伊甸是在什麼地方?離這裡遠嗎?是在高山、海洋、還是空中呢?比如軍方是否早已預先知道了事態的發展,所以準備了這樣一個避難所,還是說臨時拼湊出來的這麼一個地方?
還有小琳的父親說全世界都不安全,假如是真的,那究竟是什麼病毒可以在一週時間內蔓延全球?我記得曾玩過一個叫“瘟疫公司”的手遊,遊戲的目的是讓全人類都死於玩家制作的病毒,但即便是最兇悍的病毒,要在一週內蔓延全球也幾乎是天方夜譚。當然,這只是遊戲的設定,現實中是如何我不可能知道。
最後就是,自那天突如其來的高燒以來,我的身體就再沒出現過任何狀況。這讓人不禁疑惑,難道被喪屍咬傷就會變異,而主動去咬喪屍就沒事嗎?這也太玄幻了吧?
我每天都在心裡祈禱,如果真有伊甸的存在,希望自己的家人都已經平安到達那裡,而那個地方又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在小賣部中度過的前三週,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確認記憶中的景象是否只是一場噩夢,或者至少一朝醒來後會突然發現整件事早已過去,哪個國家已經研發出個什麼疫苗,社會秩序正在穩步恢復當中。
當然,這一切很快就被窗外那些撕裂的、粗陋不堪的叫聲狠狠擊碎。那些叫聲早已融入了空氣中,像這個世界的背景音一樣在每個角落迴響,而我們的每一次絕望、每一次戰慄其實都是這個世界在我們身上烙下的證明我們是末日子民的烙印。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跟小琳都漸漸習慣了這一切,每天也不會去深究世界到底為何變成這樣,或者期許著醒來後這個世界會有所不同。我們彼此講述起校園裡平行發生的趣事,評論某個眾所周知的校領導,為學校舉行的某次活動做有趣的註腳,她跟我說她和小倩寫表白信作弄班上的男生,我則跟她講我和阿暮的秘密基地。
漸漸地,我們的關係變得親密起來。我們享受著偶爾的身體接觸,在擦肩而過或互遞物品時,我都會故意觸碰她的指尖,她則將手暫時停住,讓我們接觸的時間更長。
儘管生活已經漸漸趨於日常,但我們還是沒有完全放鬆警惕,我們輪流作息,一個人睡覺時必須保證另一個人是清醒的。有好幾次,看著小琳恬靜的睡臉,我都差點忍不住親了上去。
我通常在中午到傍晚時分休息,而將晚上的時間讓給小琳。這天,我久違地沒有做夢,睡得十分安穩。我感覺自己沒睡多久,但卻精神飽滿。當我準備睜開眼時,突然覺得額頭處有些陰涼,接著便察覺到那是頭髮落在上面的感覺,我還聞到了微微的體香以及急促的呼吸,那是小琳的味兒。
我頓時覺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我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了。我不敢睜大眼睛,生怕破壞了甜蜜的氣氛,我靜靜地等待著她靠近。
可偏偏就在這時,“嘭嘭嘭、嘭嘭嘭……”上方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小琳嚇了一跳,站了起來。我也只好裝作剛剛轉醒,坐起身來。雖然剛才的絕妙氣氛已被破壞殆盡,但更讓我們在乎的是突如其來的變故。
“嘭嘭嘭、嘭嘭嘭……”我們很快分辨出那是拍門聲,是從頂樓樓梯間傳來的拍門聲。我的腦中浮現出樓頂擠滿了喪屍,正欲破門而入的情景,內心深處頓時泛起了冰徹透骨的寒意。
小琳看向我的樣子也是滿臉驚恐。我們都太大意了,既然那天有喪屍能沿著長梯下來,那麼就可能會有更多。這許多天下來,上方到底擠滿了多少喪屍。只這麼一想,我就覺得頭皮發麻。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通往樓頂的樓梯卻是暗黑無光,我跟小琳拿著從木櫃上拆下的長木板和錘子慢慢走上去,準備將門扉封他個嚴嚴實實。
樓梯間裡溼氣逼人,由於長期缺乏打理,犄角旮旯都爬滿了蛛網,偶爾貼在臉上十分的惱人。拍門聲越來越響了,一聲聲猶如懸頂之劍,不知哪一刻會從頭頂落下,直穿我腦心。
走著走著,拍門聲突然停止了,周遭驀地陷入寂靜。我們大眼瞪小眼,這又是鬧哪樣?
還是一片寂靜。
難道是發現這裡沒人所以都離開了?想到這裡,我不禁舒了口氣,同時也感到這裡越來越陰冷起來,而且潮氣很重,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正欲轉身離去,誰知小琳突然“啊”地尖叫起來,我也跟著嚇了一跳: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