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腳踏車從永和路拐上彩虹大道,然後沿著大道走,過了匝道後再騎五百米——這裡的草叢中隱藏著一條羊腸小徑。
撥開做了記號的草葉,沿那狹長的,四面長著芒草的小徑騎,盡頭處有一個小小的山洞。俯身穿過山洞,一切豁然開朗,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佈滿礁石、波光瀲灩的海灣……
早上6點15分,這天我一如既往地在上學前來到這個地方,這是我跟已故好友阿暮的秘密基地——“水邊”。我把一束小花放在自制的小墳前,對著將要升起的朝陽合掌“朝聖”,心裡祈禱著死者安息。
藏青色的天扉上泛著魚肚白,與青粼粼波光交相輝映。柔美的水藻在礁石間飄搖,幾行遊魚快速掠過清澈的水面。天色漸亮,我的整顆心彷彿都隨著清晨一點點地慢慢升起。
突然間,就在水天接壤的地方,天空開始瓦解了,如同被撕裂一般變得支離破碎。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大得震耳欲聾的裂帛聲,天光被撕開,目力所及之地皆是光怪陸離的風景……
海灣颳起了強勁的海風,把我的校服衣襬吹得獵獵作響,但是我卻一無所覺,只感到手足俱寒,好像站在了一個異世界的入口一樣。我發了一會呆,離開了“水邊”,朝學校騎去。時間是早晨6點45分。
從市中心去往學校的路上要經過一條高架橋,這天橋上排起了長長的車龍,喇叭聲與喊叫聲不絕於耳。
發生了什麼事故嗎?
我騎著車在車龍中左右穿插,下了高架橋。不久後,我終於踏著鈴聲來到學校。
晨讀的時間裡,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早上看見的撕裂的天空,完全沒了讀書的興致。有人說那是軍隊的秘密演習,正在醞釀一場世界大戰,也有人說是外星人入侵前奏,從撕裂的地方會闖入大批外星戰艦……
“那是我的**兒!”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引來鬨堂大笑。
大家都在用旁觀者的姿態饒有興味地觀察這個平凡的世界,唯恐天下不亂地進行著不負責任的猜測,根本沒想到不久後這個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
7點30分,班長蘇亞倫準時開啟教室左上角的電視觀看晨間新聞。
17寸長虹液晶上播放的是跟“水邊”相同的景象——微亮的天空被深深地撕裂開,露出背後長長的白色裂痕,天空就如灑滿粉屑的黑板一樣,變得分崩離析。
電視傳來主持人的聲音:
“……今晨6時許,在市內多處地方都能觀察到這一奇觀,有市民認為是軍事演習,也有人認為是某種宗教啟示,對此,本臺特邀專家劉宏文教授將對此現象進行講解,有請教授!”
電視裡出現一箇中年教授的面孔,他用生硬的語氣講解著太陽風對大氣層的影響以及跟這一現象的關聯,刻板的模樣簡直跟歷史老師一模一樣。
聽完解說,臺下馬上噓聲四起,一向喜歡搗亂的柯鏡鋒大聲說,“沒戲咯,不過總比某人的**強。”
午休時,校園廣播報道了市內一起暴力事件,嫌疑人雖然最終遭到了逮捕,但是卻導致數名警員受傷……
現在回想起來,這個小小的報道就像堤壩上無人注目的細小裂縫,卻是崩塌前不容忽視的巨大謬誤。如果能早早從這件事中察覺什麼,也許生存就不會變得如此迷茫。
下午四點半,班主任付大海突然跑進教室,打斷了上課。當時我正被咒語般的講課弄得迷迷糊糊,他一進來便吩咐開啟電視機。
電視中隨之傳出一陣哀嚎和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