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帆帶著唐雅萱來到小院時,已將近十一點鐘,楊柳兒不在,正屋暗寂寂沒有光亮的,想是等不到白俊帆,她又回陸家去了。
西廂廊下亮著一盞小路燈,只剛好能照見院中景物路面,白俊帆拿鑰匙開啟正屋門,拉亮電燈,屋裡暖意融融,爐子封好了,上頭還坐著一大壺熱水,顯見楊柳兒離開沒多久。
小廳內圓桌上幾個碗碟都扣著蓋子,白俊帆走過去一一揭開,四菜一湯分別是白切雞、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麻婆豆腐和燉鴿子湯,菜式品相誘人,香氣濃郁,摸一摸碟子邊,還是溫熱的。
白俊帆心底纏繞起絲絲縷縷甜暖之意,臉上不自禁地流露出舒適笑容,這是柳兒專門為他做的,他不愛吃素,柳兒就儘量做大魚大肉給他吃,象徵性地配一樣素菜,也是挑他願意吃的素菜做。
就是他的柳兒呢,不管怎樣鬧彆扭,依然最愛他最掛念他,捨不得他餓著渴著。
柳兒是可愛的,尤其是以前的柳兒,小綿羊般柔順聽話,完全無條件附從於他,現在卻有些變味了,大概是因為這兩年自己不在家,家裡姑姑和妹妹們的清高傲慢刺激到她,令她性情變壞,叛逆不太肯聽話,這其實也很正常,畢竟柳兒雖然是個農村姑娘,那她也是村裡最出挑的姑娘,從小楊家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她也是受嬌寵有自尊心的,是姑姑和妹妹們太過份了。
說柳兒在白宅偷衣服偷錢,白俊帆並不相信,從小一起長大,柳兒什麼稟性他了解,而且兩年前離開時他給她留錢了,兩千塊不是小數目,柳兒想買什麼漂亮衣裳不行?何至於拿白家姑娘穿過的舊衣,貪她們那點零花錢?
白俊帆顧惜親情,不想揭穿姑姑和妹妹們的謊言,使她們被落下面子,只有委屈柳兒。
但很顯然柳兒不肯吃虧,這些天雖然兩人難捨難分,她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柔順體貼,總是和自己拗著勁,真真假假嘔著氣……唉,丫頭長大了,有了點本事,錢賺得不少,大學讀著,還交了小曼那樣的朋友,層次上去眼界開闊了,自主意識增強,性情改變也在所難免吧。
白俊帆眼裡一抹寵溺很快被淡然篤定所取代:不管柳兒變成什麼樣,她始終只是他的柳兒——在他羽翼下安享生活,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心一意愛戀他、順從他、聽信他,最乖也最可人疼的柳兒!
唐雅萱很聽話地站在廊廡下,俊帆哥哥說要帶她去廂房安置,她是有教養的女孩子,不經邀請不會隨便走進人家正屋,但站了十多二十分鐘,裡邊燈亮之後,卻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唐雅萱站得實在有些冷了,忍不住走到門口探頭進去左右看了看,輕聲喊:“俊帆哥哥?俊帆哥哥你在嗎?”
白俊帆才想起外邊還有個人,忙把唐雅萱叫進來:“廂房平時不住人,還得收拾,正好我妹妹今晚不在這邊住,要不你就睡這屋吧,這屋暖和,也不用再鋪床、搬爐子什麼的了。”
“好啊!”唐雅萱爽快答應,她是來借宿的,當然要聽從主人安排,俊帆哥哥讓她住哪就住哪。
她轉著腦袋,好奇地觀看屋裡的各樣擺設裝飾,滿臉讚歎欣喜:“俊帆哥哥,這就是你另外一個家?收拾得好漂亮好有品位,我就喜歡這樣的風格呢!”
是人都愛聽奉承話,白俊帆也不例外,哪怕他其實稍微嫌這屋子裝飾得過於女性化,聽到唐雅萱這麼說,當即笑得很高興:
“萱萱喜歡就好!這院子平時只有我妹妹一個人住,萱萱願意的話,可以經常過來,也好和我妹妹做個伴。”
唐雅萱正仰頭看牆上由大到小三幅鑲在鏡框裡的攝影作品,拍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景緻:嬌美濃豔鋪滿整面牆的繁茂花叢、生機無限碩果累累的菜畦、一隻紋路清晰棕黃色木盆子裡,一紅一青兩條大鯉魚嘻戲歡騰,攪動得滿盆清水濺珠碎玉……唐雅萱莫名感到照片中的景物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聽了白俊帆的話,她轉過臉歪著腦袋衝他一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