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似水,又是陽春三月,自上次與姜皇后一別,明月再未見過往日舊人。
龍泉殿果然和林芳菲說的一樣,往來的人並不多。
就算來也不過是來祈福的,倒是林芳菲口中的“贖罪”之人從來沒出現過,或許當初的謝善就是那個唯一的特例吧。
這日天氣大好,久違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龍泉殿後院之中,明月落座窗前抄經,院子裡眾人來來往往。
林芳菲抱了一條被子出來曬太陽,拍打時擊起一層薄灰。
明月擱筆抬頭,一時間竟想起了長春宮肖充媛,頗有年華正好的錯覺。
只是牆角邊忽飄來一句話:
“我剛才去太康宮送經書的時候看見姬將軍了!”
牆邊曬太陽的另一人道:
“你認得姬將軍?”
“這幾年誰家沒有姬將軍畫像?”
龍泉殿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不過十幾人,皆算是帶髮修行,要知道歷朝歷代雖然都有宮女上位的先例,可怎麼都不會輪到她們這些修行之人,故言語間提的最多的男子不是帝王,而是大梁“戰神”姬偃。
明月垂目,姬偃果然回來了,難道所有的忠義將士皆不會“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曬好了被子的林芳菲不曾插話,而是徑直回房,不多時取了一對薄護膝來明月房前叩門,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芳菲大抵是龍泉殿裡頭最不愛與別人交流的人,明月便藉口讓她多坐一會,免得出去加入什麼“將軍”的話題。
眼看窗邊女子垂首抄經,林芳菲便翻開手邊一卷經書,據說這經書是田璇璣所作,要說整個大梁此一輩的女子中,恐怕是無人不知田璇璣的。
定名為《道德經》的經書叫人讀不太懂,可書頁旁邊的幾個符號卻引起了林芳菲的注意,當明月拿起紙張放在一邊晾乾時,正巧看到此情景,便道:“那是她留下的記號。”
“田璇璣?”林芳菲問道。
明月點了點頭,起身行至她旁邊,以指尖滑過文字,將每個符號的讀音告知林芳菲。又將田璇璣這套符號的功能也說了。
林芳菲是聰明人,沉默片刻,抬頭道:“既然有助於稚子啟蒙,她為什麼不推廣出去?”
明月一愣,隨即笑了笑:“大概,是來不及吧。”
璇璣阿姐的病來得匆匆,尋遍名醫也治不好。十五年的年華已做出如此多的事情,又獨獨執著於這個遺憾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