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要請人離開烏巷山。
九王笑了,對白麵車伕道:“看來我們沒的選擇了。”
白麵車伕從剛才敗了就一直手心緊握著刀,好像不願意放鬆,與他相比,謝衣從出劍到現在,都是疏朗淡泊的樣子。
看似這就是高手和宗師的區別。中間橫亙一個溝,到了境界才看得出。
若非謝衣如此境地,如何能幾個月把紅腰調教的如此地步?想到那雨夜白梅傘,白麵車伕印象裡還是極其深刻。
一個腳步,就在這時打斷了院子的沉默,就看到紅腰捧著琴,有些愣地地站立在院門口。
她似乎沒想到會看見這種場面,尤其看到白麵車伕手裡的刀,她臉色立刻一白。
那是一種條件反射的恐懼。見多了白麵車伕的刀下亡魂,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眼睜睜看著、長久留存在身體的反應。
謝衣看見了,目光沉沉看了眼白麵車伕,才對著紅腰開口,帶著輕緩和疑慮:“紅兒?”
與此同時,九王因為這稱呼看了謝衣一眼。
紅腰彷彿才回過神,臉色依舊有點白,她先低頭向謝衣行禮:“奴婢……不知道公子來了。”
謝衣看著她手裡捧的琴,“紅兒,為什麼拿這個過來?”
紅腰面上出現一絲遲疑和忐忑,然後才低聲說道:“公子勿怪,婢子想請王爺,再奏一曲山河賦。”
顧不上旁邊的九王和白麵車伕是什麼反應,謝衣一皺眉:“為什麼。”
紅腰看了看謝衣,繼而沉下嗓音,說道:“因為奴婢的夢中,隱約聽過這首曲子。”
聽到紅腰對山河賦有印象,九王目光變得幽遠,而謝衣的眸子驟然變化。紅腰被銀蝶粉魘住,醒來之後記起的不止是九王,還有斷面一樣的記憶。
紅腰意識到她挑了一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立刻說道:“是奴婢欠考慮,還望公子見諒。”
謝衣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頂,道:“夢裡的事不要太當真,回去吧。”
雖然紅腰的夢可能是記憶湧現,還誰能保證,那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夢?後者顯然是謝衣希望的。
紅腰捧著琴,再次低頭:“……是。”
紅腰跟著謝衣又從九王的院子裡回來,那琴於是也被隨意放到謝衣的書房,紅腰似乎覺得自己幹了件不光彩的事情,有些底氣不足地站在謝衣跟前。
直到謝衣對她笑了笑:“怎麼了?”
紅腰鼓著勇氣:“奴婢,奴婢其實,想先跟公子說一聲的,但是正好公子方才不在,奴婢就……”
謝衣看她解釋的樣子,頗帶著一種小心翼翼,那種真的擔心他生氣的小心。
謝衣不得不把手裡的書放下,“紅兒,只是想聽一首曲子,不必這麼對我解釋。”
誰都想了解自己的記憶,便是尋常的人,想要記起一段重要的事,都不惜費盡力氣,何況紅腰。
知道自己是個隔一段時間就沒有記憶的人,紅腰心裡又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的反應,恰恰是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