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眉峰冷冷的,這不是明擺的嗎。
但九王唇角隨著琴音上揚,似乎並不認同。
攬月胸內湧竄,這個人,將紅兒丟在墳地裡,生死不問。在此以前,他由讓紅兒做了多少事,才會造成那種結果。她下意識就脫口:“你為什麼可以這樣殘忍?”
這就是殘忍,沒有任何言辭可以掩飾。
微風陣陣,九王終於用手壓住了琴絃,抬眸沉沉看向了攬月。
攬月根本不怕他看,咬緊牙,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找到出口,她不敢相信,真會有人那樣對紅兒。
九王像是看穿她所想,他的手指從琴絃上滑落,淡淡說道:“好與壞,都是相對而言的,你大可以將我當做一個惡人。”
這天下有許多種人,每個人都希望能過的安定,但最後能達成所願的也不過十之一二。
攬月正正說道:“利用,背叛,工於心計,這就是惡。”
九王看著她,幾不可見的一笑:“你來我這裡,如果是為了辯解善惡,那你可找錯人了。”
他臉上帶著淡淡譏削,攬月竟是一滯,她下意識要反駁,她眼中絕對的善與惡,本就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這個人即便權謀心機在握,也依然還是惡。。
九王忽然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剛才那是什麼曲子。”
攬月頓了頓,略有冷色:“知道,《山河賦》。”
九王卻點頭:“沒錯,就是《山河賦》。那你覺得這曲子說的是什麼,逐鹿天下,還是星火燎原。”
攬月到底沒有沉住氣,她們自幼長在烏衣門第,受到的所有教導當然不會少了這些。
“山河賦這曲子主要是胸襟,現在那些諸侯王都故作大度,想效仿武帝,但就算他們把山河賦奏的再好,也不過東施效顰罷了。”她還是想譏諷一下九王。
九王依然沒有被激怒的痕跡,對著她一絲笑:“胸襟是什麼,你猜剛才的問題紅兒會怎麼回答,這就是她跟你們始終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怎麼在一起。
攬月怒色:“你說什麼?”
九王神色鎮定:“紅兒只會說,一首曲子,終歸只是曲子,什麼也代表不了。”
攬月似乎怔了,想說個反駁來,可潛意識地掠過紅腰平靜的臉,她似乎真的會說這樣的話。
九王悠悠地:“在你們烏巷山這片地方,活的是五十年前的生活,禮義廉恥,天下至道。可現在外面的世界,早已不能用任何道理去解釋了。”
攬月面色隱隱發白,就在剛才,她一下子明白了九王的意思,紅腰是個簡單的人,過於簡單的人。
我們生而在世,越是滿腹經綸,看到一行字聽到一段曲,就會浮想聯翩,可在最簡單的心境中,那僅僅就是一段字,一段曲。
所以他是在說,現在外面的世道,就是這樣簡單直接,不講任何深層道理的世界?
攬月竟覺得四肢百骸,有一股涼意上竄。
她發現自己想的過於簡單了,她今天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