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託著腮,在馬上他這個動作顯得有些難以描述,還好越來越強烈的太陽光,讓眾將士自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除了固執到難以置信的羅將軍。
九王託著腮說道:“當然不是我害死了燕王。”
那麼理所當然,神色眉眼間坦蕩的發出光,卻只是陽光的反射。
和對面的陽光滿身形成對比,羅將軍指尖都泛著冰冷,進城時候的熱血,現在已經涼透了,他以為終於得以踏進皇城,是他多年求而不得的結果,沒想到,求而不得的,還是求而不得。
羅將軍的聲音乾澀:“那你就死吧。”
是不是他害死燕王都不重要了,他現在只想讓一個人的鮮血祭旗。
你們不要動。羅將軍還有理智,吩咐身後蠢蠢欲動的數萬將士。
他到底還是個將軍,取一個人的命,何需要這麼多人。對方還是手無寸鐵,只有小人,才會趁人之危。
九王的眸色意味深長,這就是一些君子,和有傲骨的人常常做的事,他們不願意利用絕對的優勢,因為深以為恥,覺得那是欺負,是壓迫。非要將局勢變得看起來公平公道,他們才能贏得心安理得。
九王開啟了扇子,他的扇子上是描金的,這逐漸升到正午的陽光,正是最烈的時候,扇子上的金粉,在光線的照射之下,簡直亮的睜不開眼。
百戰百勝的將軍和凡夫俗子一樣肉眼凡胎,被這金光刺得,羅將軍揮出的長矛下意識就偏移了方向。
光線中,九王的馬似乎不在原來的位置了,而站在那個位置的,好像換成了一個冷漠殺氣的身影。
白麵車伕一刀刺出,和羅將軍鏗鏘對上。羅將軍一瞬間失神,待看清楚之後,他迅速提著矛,順著白麵車伕的頭頂削下去。
這就是身經百戰的將軍的反應力,他不考慮這個陌生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出現的,只是看見刀刃在前,第一個任務就是要擊敗對方。
可白麵車伕超乎常人的強悍,他沒有戰馬,但是飛身而起和羅將軍鏗鏘而上。在最前排的將士紛紛揉著眼睛,鎧甲下出汗,眼睛裡刺得流淚。
今日是個大晴天,正午的陽光很要命的奪人心志。
白麵車伕剛剛經歷一場惡戰,此刻卻還有超乎尋常的專注力,羅將軍很快就發現這個對手比他以往遇到的都難纏,也全神貫注之下,都忽略了身後的將士,和離開了陽光處的九王。
九王開啟的扇子,此刻正好悠悠地扇著風,他雖然好似永遠不會出汗,但這股風也讓人感覺到一股清涼。
紅腰低著頭,策著馬趕上,九王含笑看了她一眼:“沒受傷,很好。”
紅腰手腕上還有被繩子勒出的紅痕,但是這點傷,九王似乎不放在眼裡。
這似乎是表揚,紅腰再一次讓自己全身而退,沒有沾惹上不該惹的麻煩。正如九王說的,待在他身邊的婢女命都不長,紅腰真是難能可貴。
紅腰抓著韁繩,手心微微出汗,她真是搞不明白眼前的狀況,而那空中刀劍的聲音,更讓她心頭隨之一顫一顫。
幸好這場比拼分的似乎很快,羅將軍重新從空中落在了馬上,白麵車伕也收刀回到地上站定。
平手嗎?
羅將軍當然有惜才之心,他騎在馬背上,負手傲然地對白麵車伕說:“這樣的高手,卻跟著一個滿腹計謀宵小之輩。”
滿腹計謀宵小之輩,紅腰看了看九王,這個形容不知道算不算貼切,但對於宵小二字,紅腰直覺九王不算是。最多是個滿腹計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