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對就知道的。”老裘看骨架筋肉,那是行家裡手。他讓阿六把雙手翻過來,看一眼再繞到其身後,“沒錯,就是他的左手。他的中指指節受過傷,再長好的會比其他手指粗一些。”
阿六苦著臉道:“我也沒有想明白,我的手紋怎麼會跑到自己後背去了。”
“這印記要是長滿他整個後背,估計他也活不成了。”老裘眉毛一擠,“你們別看著我,我只會看死人,活人的病痛治不了。”
戴果子像是自言自語的:“這東西應該就是因為他摸過屍體,才會長的。你剛才也摸了。”
老裘原地跳起來,破口大罵,說戴果子故意咒他。哪怕他也摸了屍體,那能一樣嗎,他是為了替死人查出真兇,要是還能報應在仵作的頭上,這世上就沒有人會幹一行了。
阿六在他的罵聲裡,眼神越來越絕望。剛才提著一口氣裝瘋,後背那種燒灼感似乎還能忍著,這會兒就像是把他整個人都架在火堆上,很快連五臟六腑都要燒糊了。
“要麼把後面的皮扒了,或許能保命。”戴果子把雙手往胸口一抄。阿六明明第一個發現屍體的,裝瘋賣傻,妨礙官差辦案,就該給他點教訓。
阿六嚇得左看右看,目光停留在顧長明身上。要說救星,估計就這位錦衣公子看著像好人了。
沒等他爬過去,顧長明開口了:“這個主意不錯,可以試試的。”
阿六哆嗦著道:“我,我要是說知道她們是從哪裡飄來的,你們能不能保住我性命。”
這話說到點子上,渡船阿六雖然走的是曲陽縣的渡船。畢竟這些年都在通天河裡求生活,對水流的速度,走向,整個曲陽縣裡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顧長明走到他身後,伸手點了幾下:“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我應允你能保命,你把所有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給我說清楚。”
阿六要一碗清水,戴果子倒了給他,見他拉長著脖子喝了大半碗,用手指蘸著剩下的,在地上畫起來。
戴果子差點一腳又要提上去,老子給你喝水,你給老子鬼畫符。
顧長明卻蹲下來,看得非常仔細。
老裘趕緊從後面拉了果子一把,阿六畫的是通天河的走向圖,小果子就別添亂了。
阿六一心要保命,畫得很快,邊畫邊小心翼翼抬頭看顧長明。
顧長明面如冠玉,一點表情沒有,看得阿六心驚膽顫,不小心手指一滑,畫到別處去了,趕緊趴在地上用衣袖擦了繼續畫。
“他要把通天河全畫出來?”戴果子沒那麼好的耐心,八百里的河床能畫到他把牢底坐穿。
老裘翻了個白眼,孫主簿太寵小果子了,該學的一點沒有,性格一無是處,好苗子都給養歪了。
阿六畫到一個點停下來:“這裡,就是這裡。唐縣附近,通天河從十八渡轉入支流,這個季節,水流緩慢,這些屍體又是漂浮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