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俞青蕪垂下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所謂伴君如伴虎,儲君亦是如此。
謝錦宴身為儲君,經歷過無數次刺殺,生於勾心鬥角的皇室,長於亂世荊棘。
若說她因年少經歷有著一顆極狠辣,且警惕的心。
那麼謝錦宴則比她更狠辣百倍,疑心病亦是極重。
所以,俞青蕪心中很清楚,對她而言,最好方式就是恪守規矩,說不得榮寵不衰,手握大權,但起碼日子久了,如今又有哥哥,再與皇后好生周旋,在皇后跟前得了臉,那麼在謝錦宴,面前妻子的敬重多少還是有的。
比起相愛的夫君,只單做一個受太子敬重,溫順的太子妃,未來的路會更為穩妥,也不會因著哪日他納妾變心而難過,更不會為著他的意見相左而無休止的爭吵。
這是她想的,對他們二人之間最好的相處。
可很顯然,謝錦宴對這樣的她並不滿意。
彼時,他的手從她的後背滑動,不知何時落到了她的眉眼。
指尖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撫弄著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低低道,“阿蕪,你我之間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為何每一回發生矛盾,你都是這般與我冷眼相對?”
男人垂眸看著她,泛紅的眼尾處染上一絲痛苦,又苦笑道,“每一回,都是我在哄著你,我真怕哪一日哄得累了,我便不想再哄了。”
暗啞的聲音帶著絲絲哀求,全然沒了平日裡太子的矜貴高傲。
反倒更像是年少時那個整日跟在她身邊的七師弟……
那時,他雖乖巧,但畢竟是個十歲的孩子,多多少少還是會淘氣。
偶爾惹了俞青蕪生氣,她便不搭理他。
而他,則是扯著她的衣角,一遍遍的求著她,一遍遍的對她說,“二師姐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最後,她便心軟了。
此刻瞧著謝錦宴這般神情,俞青蕪心情複雜極了。
一時間,不知該將他當做那個心狠手辣,疑心病極重的儲君謝錦宴。
還是,她的七師弟錦宴……
俞青蕪抬眸,凝著那雙紅彤彤的鳳眸,終於,聲音還是軟了下來,輕輕抽回手,坐到他身側道,“錦宴,我再說一遍,我並非是故意與你甩臉子,也不是想要你哄著我,或者與我妥協些什麼。我曾經也以為,我們之間是可以隨意的,交心的。”
“哪怕有著過去幾年那些事的隔閡,但起碼,是與旁人不同的。”
“但如今,我忽然發現不是這樣的。你和我,不再只是師姐弟,也不是單純的夫妻關係,更多的……是太子與太子妃的關係,換句話說,是君臣。君臣,終歸是君臣,一旦臣逾越,君便會起疑心。”
“殿下敢說,那日沒有對我起疑心?又或者,起殺心?”
她的語調極溫柔,然而最後一句話,還是狠狠刺痛了謝錦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