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喜堂 哪是刀帶煞,分明是她命裡帶煞……
“她是何人?”沈羨亭問道。
浮翠撐著下巴頗為玩味地看著他,用尖細嬌甜的聲音答道:“她呀,是南郊一個醫館中的醫女。”
“那醫館叫什麼來著……啊,叫四喜堂!”說著,浮翠誇張地捂嘴笑了起來,“說是個醫館,聽著總像是要賣丸子一樣……對了,那裡的芙蓉玉露霜很是好用。”
她用指尖輕輕點上沈羨亭的手背:“羨亭,你若要去四喜堂,能否幫姐姐帶幾瓶回來?”
“……羨亭?”
浮翠落在沈羨亭手背上的手指猶豫而謹慎地抽走,巧笑的神情也漸漸收起。辛晚樓奇怪,與她一同看向沈羨亭,才發覺他一張臉已沒了血色,如墜冰窟。
“沈羨亭?”
他的時間彷彿停滯了一樣,不知是那一句話觸動了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精神力,讓他不由得又微弱地顫抖起來。沈羨亭緊緊盯著桌案一角,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辛晚樓聽著他雜亂的呼吸,有些怕他一口氣上不來、便就此死在聽山閣了。
她正要開口再叫他一遍,只見面前卻那人一點點動起來,只是每個關節都如同被凍結了一般遲滯。他放空的眸子抖動一下,又緊緊望向浮翠,接著他慢慢扯出一點淺薄的笑意,抖著聲線道:
“好啊,浮翠姐姐……”
浮翠愣了一瞬,隨即又捂唇笑起來,尖尖的嘴角露出駭人的弧度:“我當你怎麼了,真是嚇我一跳——小阿亭,你趕緊走吧,可千萬記得姐姐的芙蓉玉露霜。”
沈羨亭點點頭,呼吸仍然亂得嚇人,但還是立馬靠自己站了起來。只是他剛邁出一步,卻不由踉蹌一下。
辛晚樓連忙跟上,正要出手相扶;他抬手攔住,賭氣一般地、一步一步,從聽山閣走了出去。
長安已然徹底入夜,滿街市的燭光也難以照亮深沉夜空,燈火似被黑夜吞吃了一般,微弱地在窗框中明滅閃亮。
房門合上,他站在天香樓黑漆漆的走廊上,形容悽惶地捂住臉。
“譚銜霜……四喜堂……我見過她。”
“連……連她也被拏雲殺了?”
*
“啊,到了。”沈羨亭停下馬車,故作瀟灑地向車簾內探出一隻手。
“阿樓?”
辛晚樓又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靈巧地繞過他,從馬車上下來。
沈羨亭揚起一邊眉毛。
“唉,我何時竟成了辛大小姐的車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