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疾醫之後,李氏不由得又急又怒,便叫了梨雪園的婢女來問:“我兒的頭痛症到底是什麼時候犯的,你們在他身邊伺候,為何沒有一人告知我?”
誰知她話音一落,滿園的僕婢竟是匍匐在地戰戰兢兢不敢言,還是她身邊的僕婦提了一婢上前,那婢子才結結巴巴的答道:“回夫人,郎君從前挺好的,奴從未見他犯過頭痛症,只是偶爾時候會夢魘,但也從未像今天這樣暈倒過,奴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郎君這次出遠門只帶了阿梨,而阿梨現在已經……”
李氏的目光便變得深邃起來,心中暗道:那就是與這次晉陵一行有關?疾醫說澈兒乃是心思鬱結所致,那會是什麼原因令得他心中如此不快?
這麼一想,李氏不免又問:“郎君暈睡之前,可有說過什麼話?”
婢女搖了搖頭,旋即又眸子一亮,點頭道:“郎君好像說了一個人的名字,說什麼……欠名份什麼的……奴亦未能聽清……”
“他說了誰的名字?”李氏緊接著又問。
婢女用力的想了想,過了片刻,方才答道:“好像是……是顧氏阿……”
“顧氏阿鈺?”
“是,是的,夫人,郎君說的好像是這個名字!”婢女連聲接道。
李氏目光一沉,陡地便站起了身來!
果然又與這位顧十一娘有關!
她又將目光轉向了床上正四目緊閉陷入暈睡中的桓澈,在其床前呆怔的守了許久之後,方才領著一干僕婢回到了自己的靜姝院。
一回到靜姝院,李氏便有些心煩意亂的坐在了塌幾之上,她身邊的僕婦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問道:“公主可是因為那顧十一娘而憂慮?”
李氏不免苦笑了一聲,低聲道:“我原本以為澈兒的心性已是足夠堅韌,這麼多年來,我悉心教導培養他,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讓他足夠優秀站在最高點,得到更多士族門閥的支援,這樣我們就有希望復我成漢蜀國,未想這次不過去了一趟晉陵,澈兒便會遭受如此大的變故……”
“可是公主,郎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想要的只是那位顧十一娘手中的嫁妝和部曲私兵罷了!”
李氏便搖了搖頭:“知子莫如母,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心思瞞不過我,嫁妝和部曲私兵固然想要,可他更想要的還是顧十一娘這個人!”
僕婦的臉色便微微一變,似擔憂的問:“那公主打算怎麼辦?將軍似乎對郎君所提的這一門親事十分滿意?”
李氏凝眉思索了一陣,頗有些不甘和苦澀的冷笑道:“此事還得南康公主點頭同意才行,想我李靜姝原本也是李漢堂堂一位公主,到頭來也不得已委身於一老東西成為一妾室,連自己兒子的婚事都作不了主,她顧十一娘不過一庶女,又能高貴到哪裡去?”
僕婦聽到這裡亦為李氏感到心酸不已,作為李漢曾經有第一美人之稱的天之驕女,因為國破家亡,便被自己的親兄長作為禮物送給了敵國的將領,這種委身於人還要強顏歡笑的恥辱也只有她這個陪嫁過來的貼身婢女能懂了。
“公主千萬別這麼說……”僕婦不禁為之傷感盈淚。
李氏搖頭澀然笑道:“嫗,我並非顧影自憐,哀嘆命運,只是我李靜姝既然命已如此,就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走錯一步路!”言至此,她目光陡地轉厲,又道了一句,“那顧十一娘必然是我兒的剋星!”
“那公主打算怎麼辦?”
李氏沉吟了一刻,方才肅容答道:“先派個死士去盯著她,查清她的一切底細,看看是否能將她手中的嫁妝與督印弄到我們手中!
若是此法不可行,那就想辦法讓澈兒先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失了貞之後,也就毫無價值可言,到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選擇了!”
僕婦應了一聲:“是!嫗這便去安排!”正要離去,又聽李氏吩咐道:“慢,嫗,此事絕不能讓澈兒知道,派去的人必須妥當,若是不小心事敗,嫗當知怎麼做?”
“公主放心,奴知!”僕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