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時分,天還方矇矇亮,院子陰沉沉地還籠著半點影子,卻稀稀疏疏起了動靜。
房間的窗上忽然戳破了一個小洞,伸進來一根小木管,白煙兒飄了幾圈,幽幽地飄進了房裡。隨即,便有人推開了門,邁著步子跨了進來,一腳就壓在了憐箏備好的鈴鐺線上,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
睡夢中的憐箏下意識驚醒,睜開眼,身子軟綿綿的卻使不上勁兒。
抬了抬手腕,可又癱軟地落在了床褥上。
有人走了進來,黑衣黑褲蒙了臉,看不清樣子。
憐箏粉唇微動,想說些話,可什麼聲兒都沒有。
動不了,說不了,除了清醒著,幾乎什麼也做不了。
他站在那盯了一會兒,將她抱起,一個用力扛在了肩上。
昨日什麼也沒吃,也就喝了些水,眼下胃部正頂在這男人的肩上,真是抵得生疼。所有血氣朝頭頂湧,只覺得頭昏目眩。
他開了門,一步一步走得倒穩,還沒過院子裡的拱橋,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
“阮姑娘?”
揹著她的男子頓了一頓,轉過身便開始跑。憐箏費勁了氣力抬頭去瞧,追上來的人倒像是剛來那日,站在二樓臺階上的捕快,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腳程也快,緊跑慢趕追了上來。
憐箏垂首想了想,使了大勁朝前騰,一個順勢張著嘴撞向這人的後腰。儘管牙關使不上什麼力氣,但是借力打力的功夫,倒是頂得憐箏的腦門嗡嗡直響。
黑衣人揚了揚頭,將背上的憐箏使勁一甩,想來是磕著了。他跑得極快,撩起的蒙面巾下,像是在嘴裡咬著一根繩線,這樣即便是做了什麼,都會死咬不吭聲。
道上的人有這麼一條死規矩,偷便是偷,出了聲便是搶。看來是道上的人接了這麼一單子生意,也不白白被人糊弄了這麼一圈,大費周章地只想綁了她。
在幾個小院兒裡來回繞了兩圈,倒是將身後的捕快甩開了,可卻繞了遠,一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沒過了一會,身後就有了動靜,黑衣人扛著憐箏便躲進了一間半開著門的屋子。
屋裡熱氣騰騰的,屏風後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黑衣人揹著她,堵在這屏風後頭,外面是出不去了,可裡面卻也進不得。
他轉身去防著那捕快順著進了這院落,卻白白讓憐箏透著屏風往裡頭對上了一雙冷眼。
凌冽的冷意在盯著憐箏的那一瞬硬是愣了一下,卻冷不丁地笑出了聲。
“這是唱得哪出?是跑我房裡來唱大戲了?”
話音剛落,屏風被一腳踹開,在半空撞至房梁碎裂,風因單手抓住憐箏的肩,反被黑衣人反手成爪,翻身拖拽了起來。
短短數秒,兩個人已經是幾個來回,黑衣人既要防著風因的攻勢,又要避著憐箏不讓她落在別人的手上,回回一避開,風因的攻勢反就成了殺招,險險避開卻又白白吃了幾個暗虧。
房外聽著房間裡有了動靜,屋外的人正朝房間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