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苕中張了張嘴,窘了一張臉:“就不能是隔日再被追殺嗎?”
憐箏斜他一眼:“賭坊的人賺的是時間的買賣,一個隨時能落跑的外鄉人,換做是你,你敢讓他白白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賭坊的規矩,壓不下身份文牒,定是讓家裡人來贖!”
她伸手去翻了他的衣袖口袋,從中拿了身份文牒和來時的路引,免去了第一種懷疑。
十三偷摸溜過來想去取方才沒喝著的水,“若是家裡人不來呢?”
“以賭坊的規矩……”憐箏抬了抬死者的右手:“那他現在至少也斷了一根尾指!”
眾人看向他的手指,五指齊全!
吳苕中不服氣,拿話去壓她:“你說仵作驗屍武斷,那你又有何根據驗其有誤!”
“陳伯,燃炭。”憐箏的聲音寡淡了下來,她連頭也沒回,轉身去了窄室。
陳伯允了聲,輕車熟路地轉身去了義莊的後院取炭盆。
有時候屍首送來義莊,即便是阮仵作驗的屍首,憐箏也時常一一細細看過,察覺有失,也會和阮仵作再做探討,陳伯也做了快七年的撿屍人了,早已經習慣了。
新來的周苕中還年輕,以後總會明白的。
憐箏從窄室取來了素布手套戴上,雙手將袖口挽起,等左手挽右手的時候,稍有刮擦,燙傷的手臂傳來火辣辣的疼,眉心就擰作了一團。
只見一雙清俊的手伸來,忽的就抓住了刮擦她面板的衣物,根根分明的玉指輕巧翻動,幾個來回就挽了她的袖。
他做完事,抬頭看她,漆黑的瞳仁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眼底。
視線交錯相雜,不知怎的讓她生出幾分緊張來。
“咳咳。”十三沒那眼力見,去偷水喝反被嗆了一口,咳出了聲。
憐箏堂皇地躲開他的視線,收回手,轉身出了窄室。
風因跟著出來,冷淺地掃了一眼十三。
十三驟然停下動作,只覺得渾身都冷透了,手還僵在半空不敢動,有些不明所以。
主子……方才是瞪了他一眼嗎?
“幫我一起脫下他的衣服。”憐箏說話很輕,沒有帶著情緒。
十三倒是沒什麼,他沒認出憐箏是女的,只覺得男人脫男人的衣服,有什麼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