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還有兩本藥經沒抄”他道,“外頭月光明亮,支一方小桌便成了。”
一整晚就這麼熬過去?
寧朝陽想笑他傻,嘴角抬了抬,卻沒能說出來。
突然想起他說的那句話。
——這世間總是假意多見,真心難得。
當時聽來,她心裡其實是不屑的,心就是心,還分什麼真假。
可眼下,明月皎皎,屋院寂寂,她坐在他乾淨清澈的目光裡,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大夫。”她開口,“這床其實夠大。”
江亦川茫然地看著她,過了片刻,臉側突然飛紅。
“你。”他惱怒地起身,“你老實養病!”
她撇嘴:“可我認床,一個人睡不著。”
他作勢就要把床搬走。
“哎哎。”寧朝陽笑開,“你這人,怎麼這般不解風情。”
這叫風情?
江亦川氣笑了。
大盛雖無前朝那般嚴苛的男女之防,卻也講三書六禮,她這無名無分地與他共枕,哪裡是風情,分明是姦情。
張嘴想教訓,卻又撞見她那戲謔的眼神。
明明亮亮,意味深長。
江亦川后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這人就是故意的,她哪裡是真想與他共枕,不過就是愛看他生氣著惱、羞憤難當。他越是無地自容,她就越是興致勃勃。
才不要讓她如願。
深吸一口氣,他陡然收斂了惱意。
“大人染了病,共枕會過給在下。”他微微頷首道,“待好了再說吧。”
寧朝陽臉上笑意一頓。
好了再說?
面前這方才還羞惱不已的人,眼下突然就從容起來,手往身後一負,微微揚眉:“還是說大人就想讓在下陪著一起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