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地看向童小瑤道:“從我們上船開始,不對,應該說,從我們接到古飄然的邀請開始,他就在不斷地給我們製造矛盾,讓我們互相猜忌甚至互相怨恨。我說的對嗎?”
童小瑤立刻否定道:“你想多了。師父為什麼要給你們製造矛盾?”
“我想多了?”我上前一步道,“古飄然把我們約到接頭地點,卻從不給我們介紹同伴,是我想多了嗎?”
疑心病重是江湖人的通病,越是邪派中人疑心也就越重,尤其是幹慣了邪門兒買賣的老江湖,就更不可能輕易地把命交到別人的手上。
古飄然既然把我們湊到一起做生意,就算不介紹對方的真名,至少也得說明對方的出身,這樣才能拉近我們彼此間的距離,讓我們能順利合作。
可是古飄然卻在一言不發的情況下把我們帶上了船,放在了沒遮沒擋的房間裡。這種安排看上去是為了讓我們彼此之間都能看到對方的行動,實際上卻是增加了我們之間的戒備。
因為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人前,卻在想盡辦法去探查別人的身份。就像當初我和葉燼,不就把所有人的身份都猜了個遍?
童小瑤嘴硬道:“讓你們彼此能看見不好嗎?至少可以消除你們的戒心。”
“是嗎?”我冷笑道,“提出抽生死籤的人是古飄然,掌握著生死籤的人也是他。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千術也是騙術中的一種吧?”
“古飄然先是扔出一個自己人,然後又把許老大給陷了進去。因為有海鉤子在,許大老就顯得無足輕重了,也正好適合犧牲。”
“古飄然最高明的地方,是把老喬給放在了第四位。因為他知道掌握著秘藥的老喬是唯一能快速破局的人。古飄然同樣瞭解老喬的性格,老喬會做出什麼選擇,他心裡一清二楚。老喬雖然不會死,但是他會成為第一個被這個群體排斥的人。所以老喬就成了進入天獄的人選。”
我聲音一頓,繼續說道:“但是,古飄然覺得這樣還不夠,所以他又在血無常的身上下了功夫。血無常的性格睚眥必報,古飄然卻藉著結盟一次次地去壓制血無常,這樣一來,就等於埋下了我和血無常之間的仇恨,早晚有一天我要和血無常翻臉動手。”
我回身一指劉強:“還有他。不管是老喬也好,還是邵家兄弟也罷,他們的身手都不足以從獄卒手中逃脫。他們能衝出重圍跟我會合,也是古飄然的手筆吧?”
“古飄然明知道我不可能從八百獄卒手裡安全帶走他們三個,卻把老喬給送了過來,就是為了讓他們當中有人死在我眼前。邵家兄弟死了,老喬會恨我入骨;老喬沒了,邵家兄弟也一樣會把怨氣撒在我的身上。所以,他們不可能跟我合作。”
“只要我們同時進了九人牢,就別想再出去。”
我聲音猛然一沉:“這只不過是古飄然在我身上耍的把戲,其他的人呢?”
我轉頭看向了血無常:“你覺得,除了我之外,還有誰不相信你?”
血無常伸手指向那個穿著斗篷的人道:“還有他。如果我沒看錯,他應該是幾年前被我追得走投無路的雪狼吧!”
對方冷笑一聲道:“我不是雪狼,而是他的未亡人銀狐。”
銀狐說話之間,摘掉了擋住自己面孔的頭罩,露出了一張帶著三道抓痕的面孔:“雪狼早已經重傷不治死在了山中。我活著,就是讓你去死。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從九人牢出去,哪怕賠上我自己的命,我也要看著你發狂發瘋,死於非命。”
血無常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卻只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他也知道,自己沒法跟一個滿心仇恨的女人交流,更沒法說服她放自己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