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天碎片’現在在你的身上,你說了算。”綰綰聳了聳肩,“我聽你的,到了長安了,現在又要去南陸,怎麼,你這是要把故人都看完嗎?”
“並不是,我只是需要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一遍,這一生便是了無牽掛了。”墨之妄緩緩地說,又吃了一塊雞翅,沒吐骨頭。
“說的跟遺言似的,”綰綰是一臉不屑,“只要你看見我這張臉還會發呆,你就不會了無牽掛。你們都一樣,總以為自己很瞭解自己,卻被旁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來找程七雪,的確是來把無顏的東西交給她。但是你讓她幫你去南陸,就是假話了,你只是知道自己一旦現了身,就一定會被雲詩注意,這對程七雪很不好。
所以你是故意讓程七雪以為她可以幫助你,反演了一齣戲給雲詩那邊看。實際上,你只是讓程七雪吸引走了那邊的注意力,然後你就可以隨著餘波去南陸。
這樣一來,雲詩那邊從程七雪這邊找尋不了突破口,就會放棄對程七雪的監控,程七雪便安全了,而你,又可以毫無阻攔地去南陸,簡直一舉兩得。
至於你去南陸的原因,其中之一可能是要拿取之前沒有取走的那塊‘蒼穹天碎片’,其中之二,應該是不放心你的小師妹吧?其中之三,當然就是去祭拜你的好兄弟,胡漢三。
你就算再滄桑,再憔悴,表現得再冷淡,再灰心,你也終究是個爛好人。你居然是過去的他,簡直是個奇蹟。”
“即使已經是成為了他的我,不也一樣是個爛好人嗎?”墨之妄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苦笑,“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用盡最後的力量,讓我帶走你。”
綰綰的神色微微動容,眼中流露出一絲柔軟的東西,但是她不想把這一絲柔然的東西拿給墨之妄看,於是撇開了頭,看向了下方逐漸失去了熱鬧度的大街,說:“這邊,你算是做了個瞭解了嗎?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算是吧。”墨之妄摸著旁邊冰鎮過的酸梅湯碗,感覺這股涼意已經比秋天還早了一步到達了心底,他慢悠悠地說,“現在的我心情,讓我想起了曾經聽過的一句詞,應該很是應景。”
綰綰直接很冷淡地說:“不要念,我不想聽。”
但是墨之妄還是緩緩地念出:“長安故人問我,道愁腸殢酒只依然。目斷秋霄落雁,醉來時響空弦。”
“都說了不要念了,醉什麼醉,你不戒酒了嗎?”綰綰不耐煩地說。
“說說而已,過個幹隱。”墨之妄說。
隨後,便在安京最後的一批商旅團走過之後,兩個遠遊的人也騎馬離開了這座古老的都城。
掖庭宮,大殿。
當處理天牢文案計程車官將天牢那邊抓獲的人的檔案一一念完後,在場坐著的所有人都陰沉下來了一張臉。
因為,天牢裡面沒有一個是他們需要的人,而在安京裡也再也沒有發現過屬於墨之妄的行蹤。他們所有的籌謀,所有的安排,現在就只成了一個笑話。
“總領,”有將官撞著膽子問向雲文若,“會不會,他不是今天離開安京,只是拿程長老做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