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可能不知道,師公閉關以後,山長一脈就備受冷落,師父又終日醉酒。從我記事時起,那麼大個聽月小築就只有我一個人……”無顏繼續說著,今天的話似乎格外得多。
並不難以想象,無顏,一個從東海抱回來的孤兒,陰差陽錯地被收作了山長的弟子。但是,這個時候卻是山長一脈的最低谷,他根本沒有得到山長大弟子該有的榮耀和資源。
他在夜裡啼哭無人應,他在白日裡啼哭無人應,他能夠活下來,還主要是因為聽月小築的靈氣厚重,以及當時被貶為五百年普通弟子的司徒盛。司徒盛被分配來看守聽月小築的入口,他會時不時得來收拾慕影風的酒瓶,順便餵給無顏一點靈藥。
真正陪伴他的,就只有放在他身旁的這把無名古劍。
直到長到五歲,無顏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只有聽月小築這麼大,這個世界也就只有他、慕影風、司徒盛三個人。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每當他害怕的時候,每當他捱餓的時候……陪伴他的還是這把無名古劍。
後來在慕影風又一次醉酒的時候,這個被他稱呼為“師父”男人才第一次衝他笑,嘻嘻笑著說把這把劍送給他,還讓他取名字,還說,每一把劍都該有自己的名字。然後就是一堆他聽不懂,或許連慕影風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但是無顏很開心,因為他終於擁有了這把劍,這是他唯一的朋友,可以幫他割草,可以幫他切肉,還可以幫他殺掉偶爾從湖畔裡跳出來的怪魚。
然而,他還是沒有為劍取名字,因為司徒盛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這樣才會讓別人記住你。但是這把劍為什麼沒有自己的名字呢?是不是因為他不能說話,所以沒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司徒盛還說過,一把劍只要靈氣足夠了,就會有自己的劍魂,到時候,這劍就是活了,像人一樣。所以他想等,等著這劍有自己的靈魂的時候,就可以告訴他,劍自己的名字了。此後,他就只稱呼這把劍為“劍兄”。
再後來,師父清醒的時候變多了,會教他一些東西,讓他可以更輕鬆的對付那些活剝亂跳的兔子和雞,以及偶爾會從湖裡跳出來的怪魚。
再然後,司徒盛消失了,新來的大哥哥說,他被調去了醫部。
再後來,他才知道聽月小築外面還有個天劍山,有著很多跟他一樣的小孩子。但是他不喜歡他們,覺得他們很吵。而且他們還會笑話他,欺負他:
說他開心的時候笑不了,傷心的時候也哭不來,說他話都說不利索;他們還說他是笨蛋,這麼久了還停在聚元期……
他覺得天劍山根本不是個好地方,於是終於主動地找了一次慕影風,很生氣地質問他。他說師父不就是父親嗎?為什麼慕影風不像其他人的父母一樣幫他學習,也不像師叔祖那樣會抱著無穎到處去玩,為什麼天天喝酒都不帶著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墨之妄皺了皺眉,感覺無顏太過平靜了,他問:“你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下一章《無顏的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