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奧托男爵頓時顯得很尷尬——事實上他會這麼問也是有原因的,實際上非常的好理解。就是因為威廉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一點。這讓他覺得自己身為父親的威嚴被削弱了。父親麼,父親——說兒子比自己強的話也不是不好。但是好歹也要分一下年齡段。
奧托男爵現在不到四十歲,而威廉現在也才只有十四歲而已。在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要成熟穩重睿智理性的父親,來教導不夠成熟不夠穩重不夠睿智不夠理性的兒子麼?但是現在,這件事情為什麼全都反過來了呢?
所以說,要稍微的挑一點漏洞,就算是不夠理性也好,總歸要挑出一點漏洞來,然後要威廉抓著頭髮不好意思的說:“啊,這件事情啊,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啊哈哈哈哈……”然後再由他來說几几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加廣闊,不要以為有了一點成績就可以自滿什麼的。
但是,果然,這對於半輩子除了劍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大叔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
“不過,如果萬一,我們真的被逼到了那步田地的話。”說到這裡,威廉的語氣變得低沉了許多:“如果,大公閣下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痴的話,如果真的出現了您所說的那種情況,那麼,我們的確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另外一條路?”聽威廉這麼說,奧托男爵更覺得奇怪了,他完全不明白,在這種幾乎沒有騰挪空間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會有什麼別的路可以走呢?
“是的,另外一條路。”威廉微笑著,看著他父親迷茫的表情,享受著智商上的優越感:
“也就是,在這之前,我和那位半人馬琿臺吉稍微有過一點交流。對方曾經說過,塔爾塔里亞可汗非常欣賞父親來著。”
“是的,所以呢?”奧托男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然後這樣問道。
在這個時候,或許是太過得意了,又或者是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威廉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父親奧托男爵變得越來越難看的面色,仍舊在興致勃勃的說著話:
“所以說,他曾經說過,塔爾塔里亞可汗說,如果父親能投靠塔爾塔里亞的話,那麼馬佐維亞的達魯花赤的位置——”
“——好了,不要再說了!”奧托男爵猛地站了起來,順勢帶翻了椅子:“之前的那些策略也就算了。我可以容忍我的兒子有這樣的城府和心思——但是現在,你說的話太過分了,威廉,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也不要忘記你的種族,你的國家!今天你說的話,我就權當是沒有聽到。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否則的話,即使是你,即使你是我的兒子,我也會——”
說到這裡,奧托男爵到底說不下去了。說到底,威廉也是他的兒子,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這十幾年時間裡,他********全都撲在了威廉身上。這一會兒要他說出殺了他的這句話,他是真說不出口。
愣了一會兒之後,奧托男爵嘆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對威廉說:
“你先走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看他這個樣子,威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在給奧托男爵行了一禮之後,他便轉身,一言不發的退出了書房。隱約間,他聽到了奧托男爵將椅子重新扶起來的聲音,緊接著是嘆息聲,隱約的還能聽到男爵的喃喃自語:“這就是你的孩子麼?”還有“果然”以及“受詛咒的血統”一類的話。
在這之後,就是長時間的嘆息聲。威廉在得不到其他情報的情況下,再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就是你的孩子麼?果然和你一樣,這受詛咒的血統……”威廉稍微聯絡了一下上下文,然後將自己之前沒聽清楚的詞句腦部了出來。雖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是應該也差不多了。
“你的孩子,果然和你一樣……”父親的話,恐怕和我相當的不一樣吧。躺在床上的威廉,心裡面這麼想。
“那麼,父親說的就不應該是他自己,而是別的人。而這個人,還是和我的關係最接近的,可以給與我那個‘受詛咒的血統’的人……母親麼?”
威廉很快就從他父親的這一句自言自語中,分析出了這些要素。但是緊接著,他就沒辦法再分析下去了。
從小的時候到現在,他所知道的,有關他的母親的事情就屈指可數。甚至仔細推論一下,他所知道的東西可能還沒有今天,他剛剛知道的,父親無意中透露出的這些有價值。他的父親奧托男爵,對於他母親的一切都諱莫如深,根本不與他說。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親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
而在聽到了奧托男爵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之後,威廉對於他的母親的疑惑再一次增加了。只是,他仍舊沒辦法,仍舊沒辦法……
“就算向父親提問,他也不可能會告訴我的吧?”躺在床上,威廉無可奈何地這樣想。最後只能放棄,暫時將這個疑問藏在心裡,等到來日再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