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姚襄,何其坦蕩,名士殷浩,如此慼慼!
353年,北伐進軍途中,姚襄倒戈反晉,迅速打敗了殷浩的北伐軍,並縱橫淮河地區,在盱眙(xūyí)建立根據地。354年,姚襄佔領陳留,其勢力範圍已經可以直接威脅建康的安危,後由於部將勸說,率軍北上,轉據許昌。在得知東晉叛將周成佔領洛陽後,356年,姚襄率軍攻打洛陽,企圖以洛陽為根基,進而佔領關右地區,以圖天下。
嚴峻形勢下,東晉升任桓溫為征討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諸軍事,率軍討伐姚襄。
桓溫第二次北伐開始。
356年八月,北伐軍到達伊水,久圍洛陽而不克的姚襄隨即撤圍,率兵迎戰桓溫。
伊水之戰,桓溫識破姚襄詐降之計,親臨戰陣,披甲督戰。晉軍結陣向前,大敗姚襄,斬首數千,姚襄僅率千餘人逃走。隨後,叛將周成向晉軍投降,北伐軍收復洛陽。
當時,軍中盛傳姚襄已死。許、洛百姓聞之,無不望北而泣。
當時,弘農楊亮自姚襄處投奔桓溫,對戰敗而逃的姚襄做出如下評價:神明器宇,堪比孫策,然而雄略武勇,恐在孫策之上。
357年,姚襄被前秦將領鄧羌所殺,時年二十七歲。
收復故都洛陽後,桓溫拜謁並修復先皇陵寢,數次上書東晉朝廷,要求還都洛陽。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隨著歲月流逝,老一代中原遺民漸漸消亡,年輕一代並沒有切身的亡國之痛,北伐的“人和”優勢正在淡化,此次進軍洛陽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前秦正在忍受符生的苛政折磨;前燕慕容氏內部不穩,慕容俊在幽、冀一帶疲於奔命;而東晉經過數年修養生息,國力大增,正是還都的大好時機。
但是,建康城中的東晉君臣早已忘記南渡時“唯有蹈節死義,以雪天下之恥”的誓言。
江南的大宅子已經建起來了,各處產業也早已經豐碩,完全適應江東生活的東晉君臣一心偏安,不敢也不願返回故地。認為遷都洛陽是“驅踧於窮荒之地……離墳賁墓,棄生業……舍安樂之國,適習亂之鄉”。
總之,好日子已經過上了,除了桓溫,大家都不想走。
桓溫只能徒然嘆息:“永結根於南垂,廢神州於龍漠,令五尺之童掩口而嘆息!”
無奈之下,桓溫攜周成及三千餘家平民南歸。
第二次北伐至此結束。
由於前燕的擴張,司、青等四州隨即得而復失,北伐成果沒能保住。
第二次北伐收復了洛陽,趕走了姚襄,達到了預期戰果,桓溫聲威大振。《世說新語》中載:“簡文作撫軍時,嘗與桓宣武俱入朝,更相讓在前。宣武不得已而先之,因曰:“伯也執殳,為王前驅。”簡文曰:“所謂‘無小無大,從公於邁’”,正是在此時發生。桓溫的聲威,已經達到可以和當時尚在主政的簡文帝司馬昱“無大無小”了。固是謙辭,卻也是寫照。
北伐的成功加深了朝廷對桓溫的忌憚,永和十二年(356)第二次北伐結束,昇平四年(360年)朝廷才因功加封桓溫為南郡公,桓溫既沒能掌控朝堂,也沒有獲得豫州、徐州的控制權,這為桓溫的第三次北伐埋下伏筆。
不可否認,對更高權力的追求,是桓溫北伐目的之一。戰場上為祖國披堅執銳的將軍,同樣也夢想著出將入相,萬戶封侯。投筆從戎去,萬里覓封侯。這並不是桓溫的過錯,恰是他的動力所在。
關乎根本利益之所在,才會迸發出洪荒之力的英勇。
第二次北伐成果的喪失,也讓桓溫深刻認識到國力不足的無奈。數萬將士浴血拼殺的輝煌戰果,卻因為後續力量不足而拱手讓人,這是桓溫後來實行“土斷”的直接原因。
國與國的戰爭,歸根結底是綜合國力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