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的微笑。夜已經很深了,山裡的夜要寧靜很多,沒有燈光,沒有人沸,星星清清楚楚的躺在天上,星光完完全全的投射在大地上,山風微啟,夾雜著各種植物的芬芳,時而一聲鴉叫,便帶出翅膀滑動自然的聲音,我突然生出一種感嘆:“原來色是那樣的美啊。”
那女子輕輕讚道:“人間真的很美。”我答道:“自然很美,專屬於人世的美。”那女子很憂鬱的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對著火堆失神。我們總會失去很多東西,在抱怨命運的時候,很難想到自己有什麼過錯。
佛語有云:因果報應,這雖然是無法改變的,但種什麼樣的因卻取決於我們。那夜我們說了一夜話,準確的說是她講了一夜的話。她是前朝一個大官的夫人,他的丈夫為人清廉,從不肯接受別人的賄賂,因此得罪了那些權貴而獲罪與身,入獄不久後就被問斬。
上面念在她丈夫曾有的功勳,便沒有追究她和兒子的罪責,只是丈夫卻冠上了奸賊的帽子,她恨那些陷害她丈夫的人,狠到骨子裡去,她曾想如果能讓那些人得到應得的報應,她寧願來世為豬為馬。她也恨那個皇上,正是他的昏庸才害了她的丈夫。
她曾想過追隨自己的丈夫而去,可是看到尚在年幼孩子,最終還是活了下來。那些惡賊並沒有對她們娘倆趕盡殺絕,皇上也給了她們幾畝薄田,過日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即便如此她仍舊不能忘記仇恨,總想著要報仇。
這種仇恨隨著時間竟然一天天淡化了,這讓她很害怕,也開始在心裡痛恨起自己來。為了不使這種仇恨忘卻,她每天都會提醒自己。她漸漸的發現自己被一種煩惱所困擾著,那就是同鄉們對於自己丈夫“奸賊”身份的理論。
在他丈夫還活著的時候,所有的鄉親都敬重他,感謝他為大家所做的一切。這種敬重在他丈夫被陷害的時候發生了改變,大家在偷偷的議論起他的丈夫來,說他原來是奸賊,辜負了大家的期望,還好被發現了。這讓她很不瞭解,他丈夫是什麼樣的人,自己的鄉親應該很清楚,難道自己丈夫做的那麼多事還抵不上一張紙嗎。
在她丈夫下葬的那天所有的鄉親都來送行,他們每個人都很悲傷,那是真的悲傷,不是能裝出來的。她很欣慰先前的的疑惑也煙消雲散了。她以為這樣的議論不會在發生,可是她錯了,接下來的幾個月每個人都在談論他丈夫的事情,那種懷疑,不屑在他們談論時表露無疑,就好像每個人都親眼見過丈夫做了壞事一樣。
這讓她的心再一次的痛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值。讓她奇怪的是大家仍舊在她丈夫的忌日去掃墓,仍舊在她母子困難的時候幫助她們,眼中仍舊流露出十足的悲傷和痛惜。她徹底的糊塗了,大家這是怎麼了,到底哪一種才是真的。
這種議論每年都會發生一段時間,甚至竟有人旁敲側擊的當面問她丈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受不了這樣的議論,受不了別人對丈夫的侮辱,可是她又時常被大家的幫助感動著,她的腦子在這樣激烈的矛盾下衝擊著,她總是做噩夢,夢到大家跟著自已一起給丈夫掃墓,又突然把丈夫的墳扒開,所有的臉都在嘲笑的對著她,眼神中溢滿了柔情,她無數次被這樣的夢境驚醒,幾近瘋癲狀態。
這種矛盾在她兒子結婚一年後的一個晚上完全爆發,兒子竟然問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被殺,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是“奸臣”,為什麼眾鄉親總是有意無意的問起父親的事。
她在那一瞬間絕望了,心裡完全沒有了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奸臣的字眼會從兒子的嘴裡說出,那纏繞在她腦海裡的疑惑,煩惱,和還沒有完全忘卻的仇恨一下子膨脹到了極點,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涼,意識在慢慢消失,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剎那,她又看到了自己夢中的那種眼神,她想掙脫卻完全的使不出力氣。
她曾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死後,一定會變成厲鬼去找那些陷害她丈夫的人,可是她卻情不自禁的飄回家。大家都在她的靈堂哀悼,每個人都是滿臉的哀傷,兒子哭的幾乎昏厥。
她的迷茫再一次達到極點:眼前的這些人是使她致死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給了她很多幫助的人,可是他們到底是誰。
她飄進了每個人的心理,每個人的心都是赤紅色,他們是好人,十足的好人,可是每個人的心上都有一塊空洞的地方,那裡流動著時刻變化著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她突然明白了眼前的這群生物是人,十足的好人,那麼人是什麼呢?那女子看了我一眼,滿臉的迷茫,我靜靜的聽著她說話,努力的去想她所說的問題,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腦中完全沒有那樣的影子,只是心裡不停重複一個聲音:人是···人是··。
那女子愣了一下繼續說她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腦子亂成了一團麻,便漫無目的的向遠處走去,她不知道要哪裡去,只是本能的避開所有的人,後來她就來到了這個廟裡,過起了孤魂野鬼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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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的日子無所適從,可是她的心裡卻安靜了很多,每天看著動物們的喜怒哀樂,就生出了一種不再為人的衝動。說道這裡她笑了笑:“其實我已經不是人了”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奈和一絲絲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