咼錦說這不是真的,對於這樣的說法沒有誰會真正的相信,她們自己的心中也是很矛盾的,她們面對的是咼沐,是她們認識的咼沐,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會做出她們不認識的行動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的是不對的,哪裡不對,她們說不清楚。
這種仇恨隨著時間竟然一天天淡化了,這讓她很害怕,也開始在心裡痛恨起自己來。為了不使這種仇恨忘卻,她每天都會提醒自己。
她漸漸的發現自己被一種煩惱所困擾著,那就是同鄉們對於自己丈夫“奸賊”身份的理論。在他丈夫還活著的時候,所有的鄉親都敬重他,感謝他為大家所做的一切。
這種敬重在他丈夫被陷害的時候發生了改變,大家在偷偷的議論起他的丈夫來,說他原來是奸賊,辜負了大家的期望,還好被發現了。
這讓她很不瞭解,他丈夫是什麼樣的人,自己的鄉親應該很清楚,難道自己丈夫做的那麼多事還抵不上一張紙嗎。在她丈夫下葬的那天所有的鄉親都來送行,他們每個人都很悲傷,那是真的悲傷,不是能裝出來的。她很欣慰先前的的疑惑也煙消雲散了。
她以為這樣的議論不會在發生,可是她錯了,接下來的幾個月每個人都在談論他丈夫的事情,那種懷疑,不屑在他們談論時表露無疑,就好像每個人都親眼見過丈夫做了壞事一樣。這讓她的心再一次的痛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值。
讓她奇怪的是大家仍舊在她丈夫的忌日去掃墓,仍舊在她母子困難的時候幫助她們,眼中仍舊流露出十足的悲傷和痛惜。她徹底的糊塗了,大家這是怎麼了,到底哪一種才是真的。
這種議論每年都會發生一段時間,甚至竟有人旁敲側擊的當面問她丈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受不了這樣的議論,受不了別人對丈夫的侮辱,可是她又時常被大家的幫助感動著,她的腦子在這樣激烈的矛盾下衝擊著。
她總是做噩夢,夢到大家跟著自已一起給丈夫掃墓,又突然把丈夫的墳扒開,所有的臉都在嘲笑的對著她,眼神中溢滿了柔情,她無數次被這樣的夢境驚醒,幾近瘋癲狀態。
這種矛盾在她兒子結婚一年後的一個晚上完全爆發,兒子竟然問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被殺,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是“奸臣”,為什麼眾鄉親總是有意無意的問起父親的事。
她在那一瞬間絕望了,心裡完全沒有了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奸臣的字眼會從兒子的嘴裡說出,那纏繞在她腦海裡的疑惑,煩惱,和還沒有完全忘卻的仇恨一下子膨脹到了極點,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涼,意識在慢慢消失,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剎那,她又看到了自己夢中的那種眼神,她想掙脫卻完全的使不出力氣。
她曾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死後,一定會變成厲鬼去找那些陷害她丈夫的人,可是她卻情不自禁的飄回家。大家都在她的靈堂哀悼,每個人都是滿臉的哀傷,兒子哭的幾乎昏厥。她的迷茫再一次達到極點:眼前的這些人是使她致死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給了她很多幫助的人,可是他們到底是誰。
她飄進了每個人的心理,每個人的心都是赤紅色,他們是好人,十足的好人,可是每個人的心上都有一塊空洞的地方,那裡流動著時刻變化著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突然明白了眼前的這群生物是人,十足的好人,那麼人是什麼呢?
那女子看了我一眼,滿臉的迷茫,我靜靜的聽著她說話,努力的去想她所說的問題,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腦中完全沒有那樣的影子,只是心裡不停重複一個聲音:人是···人是··。
那女子愣了一下繼續說她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腦子亂成了一團麻,便漫無目的的向遠處走去,她不知道要哪裡去,只是本能的避開所有的人,後來她就來到了這個廟裡,過起了孤魂野鬼的生活,雖然這樣的日子無所適從,可是她的心裡卻安靜了很多,每天看著動物們的喜怒哀樂,就生出了一種不再為人的衝動。
說道這裡她笑了笑:“其實我已經不是人了”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奈和一絲絲的欣喜。本來她是有機會投胎的,只是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想清楚,便只好在這深山老林裡安身了,只是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人類。天快亮的時候她請我為她做了法式,我問她想清楚了,她依然很無助的看著我,搖搖頭。
有很多東西是不能那麼輕易就可以改變的,她已經做了百十年的野鬼,她的骨子裡仍舊存著做人時的東西,根深蒂固。我們控制不了事情的結果,因為這其中有很多的變故,而變故中最大莫過於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