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然後我們開始和醫生討論。
我就說男人腦子邏輯不對,他就開始虎著臉對著圓臉的醫生說渾話:“我不治了。錢也不給了。”
圓臉的醫生便也有些變臉,說,你反正去哪兒治都是你的自由。該退的錢我們退你。這兩次的治療費肯定是要收的。
另一個醫生在旁邊插嘴:“錢還沒付呢。”
我一看情形不對。我推推圓臉的醫生:“你別聽他說,他腦子暈得很。”
我已經確認圓臉的醫生就是以前給我們診療的那個醫生了。所以我在旁邊幫男人擼清思路:“你看,現在你這顆牙,是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洞也打掉了,側面也壞了,又痛,肯定是不能保守治療了,必須得做根管。”
然後我又問圓臉的醫生:“你是不是叫張巧蓮?我記得你有個牌子。我以前來找你看過牙的。”
他們都沒有戴工牌。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名字。
張醫生終於承認:“那是我以前去幼兒園接娃的牌子。”
人對了就好。於是我談條件了:“我們還是在這兒治,但我們要求由你來給他處理。”
然後我轉頭對著另外那個醫生:“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我還是要和你解釋一下。”
這個醫生很氣憤地搖手:“無所謂的,你們愛找誰找誰。”
那是當然,但話還是得說圓點不是麼。我繼續解釋:“我們之前就是張醫生治好的,這一次本來也是來找張醫生治的,我一直以為他找的是張醫生。”
這個醫生不理我們了。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休息凳子上看手機。
張醫生讓男人躺到她那邊的工作臺上,開始檢查牙齒。既然要做根管治療,當然得先探清有幾個根管。
她開始用牙髓針來探找。
我為什麼說這個張醫生“相當有鑽研心且非常熱愛牙醫這項工作且很有耐心”呢?
看官且聽聽。
她一邊處理,一邊開始和我聊天。
“人的牙齒都是很奇怪的,有的有兩個根管,有的有三個。我見過一個最多的,有五個,”她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像個手掌一樣紮在牙肉裡。處理那種根管,真的就是累死人了。”
然後她開始摸索,在男人牙裡探索:“這有兩個,這個不對呀,怎麼才一點點長呢?”然後自言自語一樣:“這個是不是根管?根管不能只有這麼一點,是不是我探錯了?我再探探。”
又和我說:“這個根管是最難探的了。你不知道一個牙齒究竟有幾個根管。有時候只探到兩個,等補好了,還是疼,那沒辦法,只能再找。可能又會找出一個。”
我問,那如果拍CT的片子,就是那種帶碟子在電腦上看的,是不是能看得出來?因為之前我在延安醫院看牙,是拍過那種片子的。
“不行,那種也看不清。如果要用儀器,現在也有,是伸入牙齒裡的顯微鏡,那種就能看得清了。但那種儀器一臺都要兩萬多。”
張醫生和我說著,然後轉著手尋找,開始有手感的樣子:“我找到兩個根管,但是這根管怎麼感覺很長呢。”
她掏出一袋子牙髓針,找了一根最長的,嘗試著在在根管裡探動,然後用了儀器,看著那個跳動的數字很驚訝:“這個根管也太長了吧。普通人的一般也就15到16,你看這個,”她量著那根牙髓針,“這都19了,還沒到底,還有好幾毫米,說明這個根管可能有21,這也太長了吧!所以說真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怎麼能長這麼長!而且你看,針上還有膿,說明裡面發著炎,化膿了。”
我聽她這麼唸叨,便有些懷疑,之前他那麼疼,有可能是這個太靠近牙齦,感染到了裡面,所以裡面的牙神經也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