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你當年秉筆直書、修寫國史而慘死,值當嗎?就為了把那區區幾頁青史實話留給後人?”
崔浩突然沉默了。
陶淵明虛影瞥了眼漂亮青年。
少頃,崔浩仰頭望了眼蓄勢待發的烏黑雷雲,忽然不耐煩的擺擺手:
“我真是瘋了,陪你一起扛這九重天雷……事先說好,你可能死,或受其他重損,因為天雷天雷,重點不是雷,是天罰,扛雷或許不難,但天罰卻難躲,我只能盡力幫你扭轉規避,但……反正不保證全身而退就對了。”
歐陽戎點頭。
陶淵明轉頭,有些高看一眼這位年輕人。
這位惜字如金的扛花鋤小老頭突然道:
“鄙人助你一劍。”
歐陽戎與他對視一眼,轉而回歸現實,去應對突然找來挽發的女史大人。
少頃,歐陽戎收起了鴛鴦翡翠簪子,讓容真稍等下後,陶淵明上身,朝全場眾人淡然幾言後,獨自走向天雷。
眾目睽睽下,儒衫青年手握青銅卷軸贗鼎劍,以傳奇劍主身份,將遠在未知之地桃花源中的【寒士】劍影投射而來。
【寒士】虛影加持在了【匠作】本體上。
這是一回,是滿血狀態的歸去來兮。
真正的歸去來兮。
是布劍到極致的歸去來兮。
就在【匠作】蓄勢待發,沖天而起的前一息,與歐陽戎一起操控肉體的崔浩,突然開口:
“不一樣,我死,有兩重原因。
“第一,有個難纏傢伙,鬥了半生,我受重傷,等到修國史的時候,已失大半修為,若修為還在,我不會輕易身隕;第二,我並非單純儒門煉氣士,我師出一地,那地方‘史官’二字最貴,因為每朝每代只有剛正如竹的史官才能去到那裡,這是讀書人最高的榮耀,只可惜自春秋史家衰亡以來,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
崔浩臉上笑容早已收斂,語氣出奇認真:
“歐陽良翰,史家是不能說假話的,青史是要留給後人的。”
歐陽戎安靜聽完,輕輕開口,他留下一句不久前容真說過的類似的話:
“都一樣。它也是留後人的。”
崔浩微微怔了下。
沒再攔他了。
三位讀書人,並肩而上。
頭頂雷雲,有電光快雷聲一步,落下。
第一道天雷,是銀白色的,雷象為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