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名叫俱胝的胖乎乎小沙彌也吃完了飯,跑回禪屋,給師父送了一碗齋飯。
中年禪師清心寡慾,低頭用膳。
俱胝小和尚抱著一個功德箱回屋,彎腰撿起地上的黃金珠寶,放入功德箱中,嘴裡不停唸叨“阿彌陀佛施主們大氣”、“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不過當他撿到方舉袖留下的那一封信的時候,不禁看向師父。
“師父,方家姑娘帶的信……”
中年禪師依舊高舉一指。
俱胝小和尚恍然大悟:
“哦,一切如舊是吧,好好好,按老規矩,我讓出門採辦的那位師兄,送去桃壽齋……”
胖乎乎小沙彌收起信件,小跑出了門。
禪院內,只剩下中年禪師一人,坐在廊下,安安靜靜,夾起青菜,細嚼慢嚥齋飯。
“叮啷啷——”
禪屋的廊上掛著的風鈴,在越來越大的湖風中搖擺起來,發出清脆聲,外面也傳來其他禪院僧侶呼喊著收衣服的聲音。
中年禪師抬頭望著風鈴。
不言不語,似是陷入了某種寂滅之境。
屋簷上下,一人一風鈴,無聲“對視”,距離俱胝小和尚取送信,也不知是過去了多久。
就在這時。
“咚咚咚,咚咚咚。”
院門口有香客禮貌敲門。
門內,中年禪師收起了早齋飯碗,他重新坐好,整理黑色僧衣,恢復儀容,等待新香客進門。
歐陽戎懷抱琴盒,走入禪屋,在中年禪師面前悠悠坐下。
“一指禪師,俗家名不詳,出身禪宗懸空寺,僧名依舊在懸空寺記錄在冊,早年不知何原因,不辭而別,南遊至江南道江州潯陽,在承天寺結廬講禪二十年矣。”
他一邊放下琴盒,一邊如數家珍的報出:
“有一徒兒,名叫俱胝,師徒二人相依為命,在承天寺諸多禪師中並不起眼,唯一出名的,是常常舉起一指,聽說可使人悟道。”
中年禪師動作停頓,看了看這位見過一面的儒衫青年,又轉頭看向了門口。
門外陸續傳來周圍禪院和大殿裡僧人們被驅逐出去的吵鬧動靜,十分雜亂。
這時,一道藍衣捕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停步站立。
他似是這位儒衫青年的跟班,臉色冷漠,手中抱有一把木琴,靜靜等待。
儒衫青年似是要以琴會友,可自己卻只帶了琴盒進門,配合上他臉上掛著的笑意,恰好有些許買株還珠的禪味,中年禪師的眼神落在了這隻琴盒上。
這時,遠處趕來一位風塵僕僕的青衣捕頭,來到禪院門邊,他找到燕六郎,十分恭敬的抵上了一封書信,中年禪師覺得這封書信頗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