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旬失笑,搖了搖頭;二人繼續前行了會兒。
“良翰這枚玉簪子挺好看的,婠婠給你挑的嗎?”
“不是,嬸孃給的,說是孃親以前的遺物。”
“原來如此。”又問:“今日怎麼不來參加晚宴,很多人想見見你,特別是相王派來的公子。”
歐陽戎言簡意賅道:
“風頭浪尖,陛下獎勵雖多,但東林大佛一日不落成,獎勵都是虛的,不務正業,四處結交,顯得太得意猖狂……晚宴這邊,有王爺和世子就行,若有事也有小公主殿下幫忙參謀,學生這段日子還是以正事為主,少些交際。”
“良翰果然清醒,字字珠璣啊。”
二人閒聊了幾句,謝旬停步回頭,手掌拍了拍歐陽戎肩膀,感慨道:
“這次洛都之行,風光無限,有些年沒這般出風頭了,良翰真是給為師長臉了。”
“學生只是做了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
謝旬微笑說:
“上次為師來潯陽,在槐葉巷宅邸一起吃飯,良翰不是答應說,要安心閒賦,等待時機,不做什麼嗎……”
歐陽戎平靜解釋:“就是這個,不是做到了嗎?”
謝旬保持微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愛徒,主動略過了這個話題:
“不管如何,到了良翰大施拳腳的時候了。”
“老師繆讚了。”
歐陽戎嘆氣,看了眼天上的明月,似是自語:
“老師每次都這般誇學生,每回都第一時間的支援學生,哪怕很多人笑學生蠢,就像當初金鑾殿上頂撞陛下,還是老師的人脈面子才得以出牢,再到後來龍城溺水、病癒下山斗惡霸柳家……老師好像從來都沒有阻止過學生什麼,就不擔心……學生做錯了嗎,走上不歸之路。”
“擔心,當然擔心,為師也愛操心,但是糾正指點,那是為師對待迂腐古板的學生的,或者是對待尚在書院進修讀書的你。
“那時候的良翰,才需要先生管著,就像一顆新樹幼苗,剛開始需要打理扶正。”
謝旬笑了下,撫須了一陣,臉色逐漸認真起來說:
“可離開書院後,像良翰這樣的學生,這樣的樹,已經長大,長直,長正,鬱鬱蔥蔥……就不需要為師再多去嘮叨糾正了。”
衣冠正派的中年儒士袖中食指,指了指畫廊外的一顆挺拔的庭樹,回頭嚴肅問:
“良翰,你知道為師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你已經長直、長正了嗎?”
“什…什麼時候?”
“那日,也像今晚這樣一個月上柳梢頭的時辰,為師結束教書,從學堂剛回到書齋,就看見你小師妹一臉驚訝佩服的走進門中,手裡擺著一封朝廷邸報,問為師,歐陽良翰認不認識,聽著耳熟,是不是她往屆一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