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湊近陽光,看了看。
熟悉的清逸字型映入眼簾。
可他卻在講述一件令此刻謝令姜覺得無比陌生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桌前的她一動不動。
屋內陽光下飄舞的灰塵漸漸落下來一些,空氣就像一尊漸漸凝固的新燒瓷器。
某刻,謝令姜放下了信紙。
轉頭端詳桌上緩緩搖曳的君子蘭,怔怔出神。
片刻後,再次拿起手中信紙。
低頭默讀。
這一回,也不知過了多久。
日頭緩緩西斜。
門外透進來的陽光,從她的腰間緩緩褪落到了那一雙筆直的大長腿膝蓋處。
謝令姜忽然將這封信對摺起來,快速收入懷中,頭不回的轉身出門。
她來到院子內一架空蕩蕩的鞦韆前,低頭坐下。
寂靜院內,有紅衣緩緩晃盪鞦韆。
鞦韆在葡萄架下。
葡萄架上藤曼間的飽滿葡萄此前早被某位大師兄摘光,送去了漪蘭軒。
只獨留下一架鞦韆。
謝令姜其實一直很想玩鞦韆的。
只是每回都拉不下臉面,麵皮太薄。
她記得小時候,家住山中一處雅靜的小院裡,還不是後來那深沉華貴的金陵烏衣巷祖宅。
雖然貴為陳郡謝氏子弟,但是阿父一向不喜喧囂,拒絕新朝邀官後,曾有一段時間長期隱居山野。
謝令姜清楚記得,小時候讀書長大的那處山野院子裡,也有一座葡萄架,架下還有一個前人留下來的鞦韆。
這是童年埋頭苦讀之際,她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對了,還有葡萄架上的可愛葡萄,謝令姜十分愛吃,每年都踮腳張望、眼巴巴盼著葡萄成熟的季節,等過了春夏秋冬,少女的個頭也越躥越高。
只是後來,比阿父嚴厲些的阿母,覺得成天盪鞦韆不務正業,影響讀書,不是芝蘭玉樹的謝氏淑女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