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算盤打下來,你這不是存了心讓別人心中生疑嗎?
節度使手上沒有兵,空手入城,要是朝堂直接將其拿下,那桓節等人豈不是孤立無援,當場就被軟禁。
但凡是個正常人,他都會感覺其中有詐,因此不敢入城。
要是桓節給點面子,就是自行退去,可是下一次再遇到匈奴人圍攻長安的事情,桓節就絕對不可能再出手幫助長安解圍。
桓節不給面子,認為你是在羞辱他,或者有威脅觸犯的意思,甚至有可能直接誘發更大的危機。
司馬昭當時用過的陽謀,就是以朝堂的名義,任命諸葛誕為司空,交出軍權返回京城洛陽赴任。
一個在外戍邊的將軍沒有軍權,這不就是存了心想要別人的命,就是沒打算要別人的命,也是要被人軟禁的下場。
現在楚世昭是理解了,為什麼大周王朝能一步一步離德離心,就是這樣不斷地算計別人,明著想坑人,人節度使也不傻,更不會龜,以武臣的性子來說,你這樣搞小心思,就別怪他們掀桌了。
“父皇,若是如此作為,恐怕會讓天下有志之士就此心寒啊。”楚世昭將自己的想法如實說來。
“桓節率眾,本意是為勤王而來,若是他入城以來,有不軌之心,則得天下人唾棄。”
“不放桓節入城,那麼下次長安再受匈奴之圍,還有人願意出兵勤王嗎?”楚世昭又道。
永晉帝想了想,認為楚世昭說的有道理,可是大周王朝對邊軍的控制力非常之低,所以他感覺群臣說的話,那也是有他們的道理。
“晉王殿下,若是放桓節入城,他心有不臣之心,那就會讓大周丟了社稷,不放他入城,至多是失了涼州的人心,其中利弊,孰重孰輕,你要三思啊。”韋彥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長安是沒有守軍了嗎?”楚世昭又反問道:“長安尚有守軍,尚有我在,尚有父皇在。”
“兒臣曾聽聞一個道理,天子只有真正地將那些子民視為自己的子民,那些子民才會將天子視為自己的君父,天子也只有真正地將那些大臣視為自己的忠良,那些大臣才會將天子視為自己的君父。”
“如今長安初定,涼州軍以勤王的名義入城戍衛,我等卻都在這裡權衡利弊,推敲人心,君不君,臣不臣。”
“我不曾聽聞過有顧慮、害怕臣下的君主,只聽聞敬畏、恭順君主的臣下。”
說到這裡,韋彥冷笑一聲,“只怕是殿下和桓大人暗合吧?”
此言一出,滿堂驚懼。
“我先前就聽說你和桓盛交情不淺,他想要將自己的妹妹嫁於殿下,等到殿下和桓氏結為親家,桓節不就是殿下您的人了嗎?”
“這時,只需要裡應外合,怕是聖人易主,江山顛覆。”
“畢竟眼下的長安守軍,大多因殿下的軍功而欽佩,說不定殿下已經盡得軍心,現在又有桓節相助,真是了不得。”
說到這裡,群臣更加不敢接話了。
韋彥這一番話的戾氣太重,幾乎是要置楚世昭於死地,畢竟這是明著將皇位之事放在臺面上講了,這完全是破壞了規矩式的攻擊。
楚世昭這個時候不得不跪在地上道:“還望父皇明察。”
永晉帝不由捋須,目光緊緊盯著楚世昭,又看向了韋彥,其實,他很清楚韋彥這幾番話,拱火的意思更加嚴重。
就是在賭永晉帝對楚世昭的信任。
但是韋彥錯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永晉帝心中對他這幾個兒子已經有了衡量,他並不是不能接受楚世昭繼位的事情。
只要楚世昭別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直接逼宮他這個父皇來奪取皇位,永晉帝其實是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