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語塞,皆陷入沉思。
高太后在簾後也陷入兩難,此計雖狠辣,卻似是當下破局的一條出路。
她猶豫再三,問道:“趙卿家,你確定此計可行?若蘇允不願配合,又當如何?”
趙卨自信滿滿地回道:“娘娘,蘇允如今雖擁兵自重,但畢竟頂著叛逆之名,日子並不好過。
若朝廷丟擲招安橄欖枝,許他在承擔罵名後可保綏德軍一時安穩,他為求自保,極有可能答應。
退一步講,即便他不配合,我大宋也不過是損失些許談判籌碼,對大局並無實質性影響。”
此時劉摯忽而道:“趙樞密有沒有想過,若是那蘇允趁機接收延安府,到時候咱們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趙卨笑道:“咱們自然是要做好準備的,樞密院到時候會發秘密軍令至西軍說明此事,令他們維持現狀,不聽從蘇允之號令即可。
呵呵,而且,西軍那些人桀驁不馴,他們豈會輕易將軍權交出,某在延安府之時,他們面子上聽我號令,實則……”
“趙樞密慎言!”呂大防突然出聲道。
趙卨頓時反應了過來,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這不是自曝其短麼。
高太后心下有些無奈,心道這趙卨也真是缺心眼,這種事情也是能說的?
不過她仔細想了想,這缺心眼趙卨所說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很有可能會成功,一旦真如趙卨所說,西夏與綏德軍火拼起來,到時候大宋可真就是漁翁得利了。
就算是再不濟,延安府讓西夏人給佔了,但至少蘇允那叛逆被剿滅了,罵名也是讓蘇允給擔了,跟朝廷可沒有什麼干係,跟自己更是沒有什麼干係了!
或許,可行?
高太后看向範純仁道:“範相公,趙樞密此計聽起來似乎有實現之可能,不如再議一議?”
範純仁以及其餘人一聽哪裡還不明白高太后是什麼意思,分明是同意了此事,但又不想自己擔著此事,想要讓諸宰執來同意此事,以此分擔風險罷了。
範純仁心中暗自叫苦,高太后這一招著實巧妙,將蹴鞠又踢了回來。
他斟酌著詞句,緩緩說道:“太后陛下,此計若要施行,需萬分謹慎。
蘇允那邊,且不說他是否會中計,即便他願意配合,如何確保他在與西夏對抗時,不會趁機壯大自身實力,對我大宋產生更大威脅?
畢竟他曾有叛逆之舉,其心思難測。”
呂大防也介面道:“範相公所言極是。
而且,西軍雖有軍令約束,但蘇允若真出任知延安府事,難免會與西軍產生摩擦。
西軍內部本就複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內亂,這對我大宋邊防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趙卨連忙解釋道:“二位相公不必擔憂。關於蘇允壯大實力一事,我們可在招安條件中加以限制,規定其軍隊規模、行動範圍等。
至於西軍,我可挑選信得過的將領,提前做好溝通與部署,讓他們暗中監視蘇允,一旦有異動,即刻上報。
同時,朝廷也可派監軍前往,加強對局勢的掌控。”
此時,一直未發言的禮部尚書鄭雍開口道:“趙樞密,此事若要實施,輿論方面也需重視。
一旦訊息傳出,百姓定會對朝廷此舉議論紛紛。如何引導輿論,讓百姓相信朝廷此舉是為了大局著想,而非與叛逆勾結,這是個大問題。”